。卢景想了一会儿,「你这么
一说,我也有点奇怪。动手刺杀吕雉的有龙宸,有太平道,甚至还有晴州商会,
真正属于黑魔海的却没有几个。」
程宗扬与小紫中途折返,并没有亲眼目睹寝宫内的情形。卢景旁观了整个经
过,对此倒是门儿清。
程宗扬仔细问了一遍,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刺杀太后这么大的事,居然用了
一帮拼凑的人马。难道是人手不足?剑玉姬在汉国经营多年,不至于只有那点人
手。那么黑魔海的人都去哪儿了?
卢景咳了一声,却是义姁将银镊探入他背后最大的一处伤口,清理里面的异
物。随着银镊的拨动,伤口迸出一股鲜血。
程宗扬赶紧道:「五哥,你先歇一会儿。」
卢景虽然谈笑自若,受的伤可一点都不轻。单单那秃驴的自爆,就导致他经
脉受创,再加上迸飞的碎刀片,遍布背脊的伤口,程宗扬看着都觉得心悸,假如
换成自己,只怕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大孚灵鹫寺这帮贼秃,简直是丧心病狂!」自己一没招他们二没惹他们,
一帮贼秃偏偏跳出来添乱,想想都恨得慌。
卢景倒是看得开,「贼秃贼秃,不贼不秃,不秃不贼。」
程宗扬道:「我在洛都混了这么久,连一座佛寺都没见过,他们从哪儿冒出
来的?」
「何止洛都,」卢景道:「整个汉国也没几座寺庙。」
「那他们还瞎折腾个什么劲呢?」
卢景呲牙一笑,「就是因为没有,他们才得玩命地折腾。」
程宗扬似乎明白了一些,「他们给吕氏卖命,是为了进入汉国?」
「难说。」卢景道:「汉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道门诸宗还好一些,多少
有些信徒。佛门诸寺也下过不少工夫,可多年来一直无门可入,据说对汉国垂涎
已久。如今能和吕氏牵上线,也不知道背后费了多少力气。」
程宗扬讶道:「什么声音?」
随着卢景说话,一个轻微的「嘶嘶」声时断时续,仿佛有人在车内窥视。
义姁用银镊探入卢景背后一处伤口,挟住里面破碎的刀片,轻轻一拨,「嘶
嘶」声随之响起。
义姁冷着脸道:「伤口太深,刺破了肺叶。」
「干!」程宗扬大骂一声。他知道卢五哥伤势不轻,却没想到会伤及肺脏。
那块碎片射入太深,义姁试了几次都没能挟出,卢景不耐烦起来,双肩微微
一张,背后肌肉绷紧,然后一弹,一枚寸许大小的碎片被肌肉硬生生挤出,带着
污血跳了出来。
义姁为了求生,不得不低头,原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对程宗扬和卢景等人也
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到这一幕,不禁悚然动容,手里拿着银镊,僵在半空。直到
碎片掉在毡毯上,她才如梦初醒,连忙夹起一团药棉,按住伤口。
卢景道:「我觉着吧,你八成是被骗了。」
程宗扬怔了一下,「啊?」
「你想啊,吕雉纠集的那帮人马,明摆着是用来对付殇侯的——她怎么知道
殇侯会出现?」
「石敬瑭。他装作通风报信,引诱吕雉设下圈套。」
「没错。那石敬瑭是为谁通风报信的?」
「当然是朱老头……咦?」
程宗扬反应过来,如果石敬瑭接到殇侯的指令,向吕雉通风报信,那么朱老
头的出现绝不是偶然。不管自己今晚会不会到北宫,老东西也必定会来。而吕雉
一直在等的,也不是黑魔海或者长秋宫派来的刺客,正是朱老头。这也解释了为
什么吕雉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暗中把吕冀送走,显然面对
凶名在外的鸩羽殇侯,她也没有十足的胜算,因此不愿让弟弟卷入可能的危险之
中。
那朱老头为什么要入北宫呢?与吕雉了结当年的恩怨?老东西未必有那份闲
心。毕竟当年的凶手早就死光光了,剩下几个不沾边的晚辈,朱老头真不一定放
在眼里。自己倒是一开始就问过死丫头,她和朱老头入宫干嘛呢?结果被死丫头
把话岔开了。
卢景说自己被骗了,其实是指死丫头没有说实话。她非要去追吕雉,很可能
有事瞒着自己——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不愿意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骗了就骗了,只要她高兴,我就意。」
卢景奇道:「你就不奇怪她为什么瞒你?」
「管那么多呢,反正死丫头又不会害我。」程宗扬同情地说道:「连女人的
心思你都想弄明白,卢五哥,怪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