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接着身体一抖,竟然打了个哆嗦。
秦桧谋划腹案时,不像别人一样闭目沉思,而是眼神乱瞟。脑子转得越快,
谋划的手段越是周密,眼珠就动得越厉害。程宗扬等人未曾留意,秦桧却看得清
楚,笑道:「严先生可是别有所得?」
严君平只觉唇干舌燥,随手拿起富安忘在客厅里的紫砂壶,对着壶嘴喝了一
口,又嫌壶嘴太细,喝起来不过瘾,索性揭开盖子,一手堵着壶嘴,一口气把壶
里的残茶喝了个干净,连茶叶也吃了大半,却什么都没说。
秦桧眼珠又转了两圈,然后若有所悟地停了下来,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对
江映秋温言道:「江女傅辛苦了。今晚诸事绘纭,还请江女傅回去报个平安。」
「是。」江映秋意识到气氛不对,也不敢多问,小心告辞。
江映秋来时走的客栈,这时披上斗篷,戴上兜帽,藉着夜色的掩护从文泽故
宅悄然离开。
郑宾正要关门,猛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他连忙抬头,正看到一个矫健的
身影从墙头一跃而过,毫不停顿地往后宅掠去。
看清那个背影,郑宾却是松了口气。他想起老敖背地里的告诫,只当没有看
到,转身关上门,放下门闩,然后用撬棒顶住。
第六章
「云大小姐?」秦桧有些吃惊。云家接到消息,必定会派人过来打听清楚,
可他没想到来的会是云丹琉,更没想到她会来这么快。
云丹琉朝他点了下头,径直对程宗扬道:「怎么回事?」
程宗扬取出徐璜的密报,「都在这里了。」
云丹琉飞快地扫过,越看越气,眉毛几乎都竖了起来。云家为了从西邸买来
官爵护身,先后投入了差不多二十万金铢,损失数十人手,结果全都打了水漂。
假如这就是冲云家来的,云家也就认了。可明明是朝堂上狗咬狗,捎带着扫
了云家一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谓是无妄之灾。
「事情就是这样。」程宗扬道:「趁现在诏书还没下,立刻离开汉国。」
云丹琉咬牙道:「我们云家刚买的地呢?」
若是连地也保不住,云家这回就亏大了,官爵、田地,再加上留在汉国无法
带走的产业,至少是上百万金铢的损失。云氏虽然不至于因此破家,伤筋动骨是
免不了的。
「现在保命要紧,财产的事,只能回头再设法转寰。」程宗扬道:「离天亮
还有四个时辰,现在走还来得及。」
云丹琉头一扭,「我不走!」
程宗扬一阵头痛,姑奶奶,这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六叔已经在准备行李了,我回去跟他说一声,然后就搬过来。」云丹琉不
由分说地吩咐道:「在客栈给我留间房。」
程宗扬心里突的一跳,客栈那些房间是做什么用的,别人不知道,云丫头还
不知道?她这么做,已经是把两人的关系半公开化了。
程宗扬心一横,云丫头都豁出去了,自己还说什么呢?就这么着吧,大不了
一起死!
「韩玉!去找冯大法,给大小姐安排房间!」
敖润在宫里等候消息,云丹琉走后不久,便回来禀报。
内朝会议刚刚结束,经过一整天的相互攻击,会议以推出限田令而告终。天
子在付出亲信几乎被一网打尽的代价后,终于扳回一局,祭出限田令这件法宝,
锋芒直指汉国所有权贵豪门的命根。而作为引子的赵氏封侯,压根儿没人提起,
仿佛被人遗忘了。
「封侯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浪花都没有,就这么黄了。」程宗扬禁不住感
叹道:「说到底,还是朝里没人啊……」
赵氏的存在感实在太薄弱了,没有人力挺,甚至也没有人刻意攻击,就那么
随随便便地被人忽略掉了,连个浪花都没有。
秦桧起身关上门户,然后方道:「今日赵氏若是封侯,只怕才是坏事。」
程宗扬不解地问道:「怎么是坏事?」
秦桧回头道:「严先生想必知晓。」
严君平脸色阴沉,「赵氏若是封侯,便是吕氏已然决心要诛灭赵氏。今日未
曾封侯,不过是赵氏全无根基,吕氏甚至都懒得拿他们作伐。」
「诛灭赵氏?」程宗扬干笑道:「不至于吧。」
姓严的怪不得跟死老头是同窗呢,没影的事都说得跟真的一样。赵氏两个女
儿,一个皇后一个昭仪,要诛赵氏,还不得把她们先扳倒?天子当初能拂逆太后
的心思,硬把赵飞燕立为皇后,如今对赵昭仪的宠爱犹在皇后之上,岂会让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