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排的墓碑肃穆成列,易蔓站定屈身,轻轻拂去碑面沾上的灰尘,“亲爱的,我回来看你了。”
邢峯不愿看那出惺惺作态,沉默着将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压下心里的不快情绪。
收到易蔓航班消息时,他正怀抱着从梦魇中惊醒的黎纪周。
他知道易蔓很敏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来不及酝酿一个时机成熟的道别。
八小时前,酒店会客厅。
天未全亮,水晶吊灯映出成片的富丽堂皇,法式家具赋予过度宽阔的空间一抹异国情调,每一寸都透出精致奢华。
踏入这种金钱堆砌的地方,总能让邢峯感到不快。
他看着屋内的人:“回来了?”
“再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要给我捅什么篓子。”易蔓踩着高跟鞋,步伐稳健,耳上的菱形耳坠摇晃着。
易蔓拉开座椅落座,冲邢峯抬了抬下巴,“坐。”
邢峯没多话,认命一般地坐到对面。
“怎么没见小敏和你一起。”易蔓端起桌上服务员备好的热咖啡。
邢峯笑了一下:“她工作忙,怎么会和我一起。”
“你的同居人呢?不一起过来?这么重要的角色,也不打算让我这个当妈的见见?”
邢峯眼底闪过厌烦,“您…对亲儿子的炮友感兴趣?”
易蔓斥道:“在长辈面前说什么鬼话。”
邢峯假意赔笑,“是是是,我不该乱说话。”
“弄出这么大动静,你到底想做什么?”易蔓开门见山。
“如您所见,只是想查些资料而已。”
“臭小子,你也就仗着自己是我儿子才敢这么猖狂。”易蔓摆摆手,“罢了,能辞掉那破工作,也算你听话一回,我费力培养的人干什么不行?非当个破销售。”
邢峯没搭腔。
易蔓慢条斯理地搅弄着咖啡,“你啊,平时玩玩儿可以,我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小敏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待你,你总该对人家好些。”
“是,您说得对。”邢峯应道。
易蔓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不跟我抬杠?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这不是过意不去么?”邢峯一笑,“临近onilord最高权限分配的时间点,不管是被数据库一事影响,还是和纪家纠缠不清,都够您捏把冷汗的吧?”
多年前为了敛财拉拢纪越,插手纪家的内斗,称得上是易蔓职业生涯里抹不去的污点,要攀上onilord的塔尖,这段过往就是探究不得的雷区。
易蔓防备地看着他:“想借此威胁我?乖儿子,你弄出的烂摊子还得我收呢,这是以怨报德啊。”
邢峯挑了挑眉,“或许不用把为您自己清扫障碍说那么冠冕堂皇。”
易蔓眯起眼,“可我费尽心力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本身又是为了谁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孩子。”
她打开桌上顶配版的轻薄款电脑,看似随意地推给邢峯,“我发现底下的子账户翻了不少re公司的资料,差点都要以为是他们的人干的了。”
她笑了笑,“凭你一己之力,能获取的东西多少有限,既然这么感兴趣,我这当妈的,总得帮上一把不是?”
邢峯目光落在屏幕上。
rebionux爆炸事件,伤亡人数未知,发生地位于柏洲的cre-09分部,一个类似小仓库的地方,消息经过全面封锁,相关内容仅供onilord情报中心a级以上账户查阅。
邢峯点开其中一条录音,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略微失真的声音,神神叨叨地谈论着自己的信仰,说着什么干预人的出生及死亡是泯灭神性的行为,必然陷入永恒的动荡不安。
掐头去尾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易蔓解释道:“早年因为理念不和,rebionux高层反水加入我们,这些记录才得以被留下。现在嘛,人走了有几年了,这些资料也都成了废品。”
邢峯压下心里的不适,“资料?这是他的把柄吧,用事故作为对家的敲门砖,真是疯子。”
onilord当年刚成立不久,地位远不及已经凭超前生物技术声名鹊起的rebionux,恐怕正是这次反水事件,让两方形势出现了第一次变化。
易蔓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同纪老二关系匪浅,却不知他为什么敢找我合作,其实原因很简单。”
邢峯一顿,看向易蔓的目光复杂起来。
易蔓轻啜一口咖啡,“因为作为既得利益者,对纪越自己不利的东西,早就毁得渣都不剩了。只是他防备心重,总想着要万无一失,才会有我的份。”
她放下杯子,接着道:“re技术虽强,管理上用的却是最朴素的形式,保密要求高到自己人都防。说好听点是各司其职,说不好听就是消息闭塞,各干各的。研究员不知道参与实验者的身份背景,牵线人也不了解实验的真实内容和目的,加上时间久远……”
易蔓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