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孔媛进门,他在面前的烟灰缸里按熄烟头,仰着脸,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挂钟的时针刚刚转过「12」。
令人窒息的沉默。
孔媛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吴昱辉则像是心中已有计较,不急着说话。
过了好一会,见孔媛还是没有先张口的意思,吴昱辉说:「你不是说今天出
差吗?」
孔媛无言以对。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借口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谎称出差。但直到
打开家门,她都没能想出足够合理的说辞。
因为她要解释的,绝不止这一个谎言。
假装出差、出现在雅福会、超过午夜才回家……这些分开来,孔媛都能妥善
解释。但所有事集中在一个晚上,几乎不可能用任何理由搪塞。哪怕她自认口才
不错,心理素质也好,可还是不抱任何希望。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在雅福会吗?」
孔媛不知道,但她确实想知道。
「我有个朋友今天在那个会所唱歌。他看到你站在大门口,可你身边几个男
人,他都不认识,也没看到我,就给我打了电话。」
原来如此……
孔媛感叹: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她平时已经算十分小心了,但有些事,
终究是盖不住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遮掩得再好又如何?谁知道什么时
候,从哪个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会射来一支冷箭。
不管吴昱辉的朋友是责任感超强也好,还是八卦无聊到极点也好,他的这个
电话,轻松地揭穿了孔媛十个月来精心掩盖的真相。
「你去那个雅福会干什么?」吴昱辉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有点冷漠,有点
凶狠,是孔媛过去没听到过的。
她想说自己是在陪老板应酬客户。但她立刻能想到吴昱辉接下来会追问什么:
「应酬客户,为什么要说自己出差?」
她还可以编造理由,无论是否合理,只要咬紧牙关,就能遮蔽真相。但这有
什么用?这样做唯一的意义,就是用死不承认来确保对方拿不到确定的把柄,让
自己不至于在争吵中居于理屈的位置。但这样对缓和或维系两人间的关系,没有
任何帮助。
孔媛现在真正想要的,不是吵赢谁,而是怎么将这段关系维持下去。
从吴昱辉知道她今晚出现在雅福会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所有秘密注定瞒不住
了。孔媛出于本能试图抵赖,但很快意识到这样做没有意义。
当一个男人像吴昱辉现在所做的那样,一个问题紧接一个问题地展开追问,
那他就不是在寻求答案,他心里早就有了确定的想法。无论女人给出什么回应,
哪怕百分百都是事实,也无法驱散男人心头的阴霾。即使孔媛今晚真是在应酬客
户,一旦男人动了疑心,她根本解释不清。
这时的矢口否认,不过是垂死挣扎。
孔媛不想再撒谎。说实话,十个月来她精心掩饰,也已经累了。
就算继续遮掩,对两人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正面作用,说不定还会让吴昱辉
借助无穷的想象,把真相夸张到一个更加糟糕更加不堪的程度。
也许现在就是说出实情的时刻。
只是还有一个怎么说和说多少的分别。孔媛正在做这个权衡。
吴昱辉问:「你跟你们老板到底什么关系?」
孔媛没想好措辞,暂时沉默。
吴昱辉不耐烦,口气变得烦躁,脸色也更黑了:「直说好了,有没有跟你老
板上床?」
孔媛点头承认。反正就算不认,男友肯定也已经确信这点了。
「我就知道!我早就觉得不对!他什么时候操的你?」吴昱辉的怀疑由来已
久,但一直没有任何证据,只得一直憋着,今天终于证实了他长久以来的猜测。
「三个月前……」孔媛思前想后,决定少说半年。男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
事实的本质其实没有任何变化,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女人和别人上了床,但把时
间说短些,可能会让他觉得自己吃的亏没那么大。
「操过你几次?」吴昱辉想知道自己到底被戴了几次绿帽子。其实这种问题
根本没有意义,就算孔媛说只有过一次,他会信吗?在他内心深处,这个数字早
就被幻想得无限大。可如果孔媛坦承每天都被操,明知这不可能,他还是会气得
说不出话来。
但这种时刻,又有多少男人能理智地忍住不去问这个问题?
孔媛很为难。这个数字太难把握,说多说少都不合适。
单论最近两个多月,尤其是出差归来后,发现吴昱辉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