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长舒口气正庆幸,屋里忽地响起幽幽语气:“你醒了?”
这声音隐约有些印象,却不是出自身旁熟识的人。
乐天寻声转头,刚平复的呼吸瞬间又紧张起来——房内惊奇出现一只健壮老虎,体型比寻常老虎要大一圈,银白毛发上生着风雷花纹;堵在门口紧盯自己,金褐的虎瞳中闪烁寒光。
“你你你是谁?怎怎、么会在这里……”乐天登时吓地语无伦次,缩到最远的床角。
瀚博堂外设有结界,寻常邪祟根本进不来,可眼前来者不仅安然端坐,还口吐人言,定然道行不浅。
“记不记得山里的事?”
老虎龇牙说了句,口中利齿在昏暗房内反射出冷意,站起一步一步踱步至床边,带着冷风逼近。前肢扒上床榻,将蜷缩在角落的人困住,抬起一只虎爪伸向肚皮。
一句点醒,乐天瞬即回忆起昏迷前看到的庞然大物,原来就是它!惊恐睁大双目,眼睁睁看尖锐利爪迫近,逐渐贴上衣衫。冷风搅在身周,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全身,动弹不得,跳动心脏犹如擂鼓,胡乱想着最后遗言。
先是猪妖,又是这只虎精,怎地自己跟妖怪如此投缘?难不成是神仙转世,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心里一横,闭眼撇头,等着听皮开肉绽的声音。
“哇——”
等来却是一声哀嚎。
好像没有被开膛?
乐天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肚皮,瞅见老虎并没有撕裂身体,反倒头拱在身前嚎啕痛哭,眼泪和鼻涕水不停流淌。
“为啥是你吞了我的丹元?!可恶!我才不想跟你这人类扯上关系!你给我吐出来!”
老虎压在上的爪子不停戳柔软腹部,边戳边絮叨,说着说着蹭地弹出五只锐爪,向下扣进皮肉。
乐天瞧到刺肚钢爪,顿觉魂魄要飞出身体,颠三倒四胡乱道:“我听不懂你在、说说什么,你你究竟要怎样?”
老虎气瞪道:“赔我的丹元!”
乐天呆懵半晌,才回想起那个误吞的圆球,连忙干呕要吐出,嗝了数下小心翼翼道:“我、我吐不出来。”
老虎嫌弃又恼火地甩个眼神,更加用力戳腹部,尖锐利爪晃来晃去,压着火道:“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
“等下、等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乐天惊叫着拖延破腹时间,暗中鼓起浑身力气挣扎,求得可以活动的机会。老虎瞥他一眼,似乎早知会这样,随意口气问:“如何商量?”
乐天努力寻思:“你有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照办!”
“当真?”老虎动动耳朵,突然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大脸猛地凑近问,“喂,现在人间的街上有什么热闹?”
乐天紧抵墙壁回道:“今日有灯会。”
听此话,金褐虎眸闪过兴奋亮光,扬爪拍倒抵靠墙的人。双瞳一睁,房间中猛然卷起迷眼狂风,呜呜声音盘旋耳边。
刹那狂风停息,屋中之人消失不见。
乐天被大风吹得迷遮双目,待风止,胡乱抹把脸定睛一看,发现自己飞在空中,脚下是沧陵的盛火灯会。瞬即回神,在空中扭动惊嚎:“哇呀呀!这是天上?!你、你想活活摔死我?!”
头顶落下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提醒:“别乱动,真摔死我可不管。”
飞至一处偏僻巷道上空,老虎俯身下降,落地之前松开口,先行扔下叼住的人。
乐天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苦着脸起身揉伤处,疼痛尚未消,背后一双手推肩膀,催促前行:“在前带路!带我逛灯会!”
循声音回头,发现健硕的老虎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站着一位陌生青年。青年面庞俊逸,浓密双眉上扬,浑圆双目染满金褐色的光芒,熠熠有神;一头银白发色格外抢眼,随性扎成粗辫垂在身后。一袭干练劲装,装点白银铠饰,衣上刺绣与老虎身上相同的风雷纹样。
乐天揉揉眼,不敢相信这老虎还能幻化成人形。
“少见多怪。”
青年几分傲气又玩乐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对明显的虎牙,拉起人大步向热闹街中走去。乐天被拽得直打磕绊,在后瞅着晃来晃去的银白发梢,提醒道:“头发、你的头发,还有眼睛。”
青年啧声打个响指,发色和眼瞳眨眼变为普通乌黑。
华灯初上,灯会正渐入高潮,行商叫卖声络绎不绝,丝竹箜篌悠扬入耳,美人踏舞回翾霓裳,盛况空前。
青年兴致盎然打量各家摊贩,拿起商品东戳西瞧,趣味正浓。乐天瞧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悄挪步向后退,缓缓转过身,一只手紧接拽住胳膊,响起询问:“你想溜走?”
行动再轻也没瞒过对方,被一语戳破。乐天挤出声赧笑,颓丧脸对向地面,内心不住后悔,早知如此就该认真自习,省得招惹上这多事端。
正出神,一块金黄圆形物体猛地塞进嘴里,唇齿间立马溢满糯米的香甜气,打散所有牢骚。乐天眨巴眼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