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蒲辰思忖,大殿之上的酒一共四杯,都是周衍亲手斟的。先是周衍和南平长公主各喝了一杯,再是自己和周衍喝了一杯。同一壶酒,同一个人斟,若是有毒,三人都该中毒了,周衍怎么会给自己下毒呢?蒲辰暗中运了运气,发现周身并无异常,愈加疑惑。
周衍觑着他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冷冷道:“大司马一定在想,这酒朕也喝了,公主也喝了,怎么会有毒呢?让你的人把刚才倒酒的内侍放了,朕来告诉你。”
蒲辰抬了抬下巴,一旁制住内侍的侍卫松了手,刚才上酒的内侍此刻浑身颤抖。
周衍道:“你别怕,去把酒壶拿来。”
内侍托着刚才的酒杯和酒壶回到神武大殿,呈给周衍。
“你去拿给大司马和代王看看。”周衍神色镇定道。
那内侍颤颤巍巍举着托盘走到蒲辰和周御面前,一骨碌跪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周御深知周衍的性格,他这皇兄一向心较比干多一窍,见他如此,心中已是一紧,看着蒲辰的眼色中满是担忧。
蒲辰强自镇定,对着内侍道:“如何下的毒?”
那内侍将手中的托盘一掷,磕头如捣蒜:“求大司马饶命,求大司马饶命!”
蒲辰尚没说什么,文韬已经用右手抢过了一个侍卫的佩剑,指着内侍厉声道:“你再不说,我一剑杀了你。”
那内侍魂飞天外,回头望了一眼周衍,周衍点了点头,那内侍拿起酒壶道:“这酒壶叫鸳鸯酒壶,是大内秘宝。这酒壶有一层隔层,装了……装了毒酒。这壶口有一处气孔,不按时,倒出来的是无毒的酒,要……要是按了气孔,出来的,就是……就是隔层的毒酒……”那内侍一说完,又磕起头来。
蒲辰拿起酒壶仔细端详,见那壶口之处确实有个气孔,敲击一下壶身,声音沉闷,确有夹层。蒲辰知道中招,长叹一口气,刚想开口,惊觉身边一道人影飞过,一转眼,竟是文韬以轻功飞至周衍面前,用佩剑直抵着周衍的脖子道:“解药在何处?”
“韬……文韬!”蒲辰叫了一声,“切勿冲动。”
文韬没有看他,而是将剑锋又抵近了周衍几分,他眼中充满狠厉,又重复了一遍:“解药在何处?”
周衍只觉眼前这个青年俊美异常,红衣白狐,但他没空去想此人是谁,只是傲慢地抬头道:“毒酒是朕亲手放的,只有朕一人知道解药是什么。你可以杀了朕,但朕死后,大司马要来给朕陪葬。你要是想救你的主子,最好把剑放下,让朕来和代王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周御道。
周衍不急着回答,而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周御和蒲辰的关系,比他预计的要好。
“代王,不用和他交易!”蒲辰开口,“就算我被下了毒,此刻我没有任何感觉,说明这毒酒毒性不急,我们先将周衍关押。至于我的毒,可以请郎中慢慢调制。”
“哼!”周衍冷笑,“大司马未免也太小看大内的毒药了,大司马之毒,确实不是急性之毒。但若今日得不到解药,大司马三十日内,必死无疑!”
“你有什么条件?”周御直视周衍。
如今,周衍走投无路,又在百官面前亲口承认毒杀大司马,他今日是输了,可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谁输谁赢,不到死的一刻,谁都无法替他决定!周衍慢条斯理道:“放朕和南平一条生路。只要把我们送出洛阳城,朕就将解药给你。”
“此话当真?”周御自从刚才听闻蒲辰中毒,一心只想拿到解药救活他,此刻听到周衍的条件并不苛刻,再加上他本来就没有杀死周衍之心,按照他们的原计划,他们顺利夺位后会将周衍终身软禁,此刻他一时心急,已有答应之意。
“不可!”谁知蒲辰已经一口回绝。他深深望了一眼周御,周御这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竟差点忘了洛阳城外还有叶驰的□□万人马。他们刚才只是用计让百官以为叶驰已经投诚,不出几个时辰,叶驰定会发现洛阳宫的异常。他们必须要在这之前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妥当,逼周衍退位,让代王顺利登基。周衍在此刻提出了这个要求,难道他对叶驰投诚之事,已经产生了怀疑?
“代王,大事为重。”蒲辰道了一声,目光直逼周衍,“我蒲辰今日举事,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陛下休想用生死威胁与我。今日陛下给我下毒之时,我尚未举事。可见陛下早就打算当庭毒杀朝廷重臣,在场的百官若心中对此人所行卑劣之事还有疑惑,那今日他给我下毒就是他所有罪过的最好佐证。陛下得位不正,残害手足,勾结外族,诛杀重臣,罪行昭昭,不配为君。从此刻起,臣,奉代王为君!”
周衍死死盯着蒲辰,他这一辈子,没有见过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那他就没有任何弱点可抓。他的豪赌,竟然在这一个人身上,赌输了?
他不甘心,盯着他道:“你真的不怕死?”
蒲辰和周衍对视着,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五年前,在朝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