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丁哆嗦着爬起来,继续跪在那里不敢再讲话。
我站起来慢慢走到小丁身边,看着他浑身颤抖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心想:这段日子,难道他就好过吗?像见不得人似的躲得这幺累,肯定连做梦都在害怕我来找他,而且就算不怕我,他也害怕傅总报案,毕竟那可是关系着上百万元的合同,一旦查起来,他这个质检员可是责任重大啊!
我叹息着摇了摇头,俯下身子。
此时小丁以为我要对他动手,吓得身子往后一缩,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拉着小丁的胳膊,让他站起来,坐到酒桌旁的椅子上,然后又招呼那个黄毛坐下来,端起酒杯说道:“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祝各位兄弟今年发大财!今晚只喝酒,不谈事,明天我就要回临海,以后兄弟们去临海,看得起我就来找我,我作东,保证让兄弟们玩得开心。”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一伙人都愣了,就连一向冷静的小涛也皱起眉头,低声对我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事就这幺算了?”
我点了点头,道:“就这幺算了!”
只有报不完的恩,没有化不了的仇。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能利用的时间实在太少,整日沉浸在仇山怨海中实在不值得。
生活可以沉重,心情不能颓废,否则人活一世也不过是多喘了几口气,根本没有生存的意义。
八个男人喝了两瓶五粮液、六瓶烧刀子,一人平均一斤酒,竟然没有一个人趴下,看来人要是心情好,酒量也是极大,但没有趴下不等于没有喝醉。
小丁仗着以前跟我是同个单位,硬是把我身边一个跟我打过架的保安挤到一旁,拉着我的手边哭边喝酒:“我他妈混蛋啊!我不该做对不起钢哥的事啊!”
我微笑着拍了拍小丁的肩膀,安慰他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小丁哭道:“不说我心里难受啊,钢哥!”
小丁放下酒杯,抓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其实从第三批货开始就有次品夹在里面了,那时我去找赵胖子,他给了我五千块,所以我就当作没看见,之后他劝我跟着他干,一个月三千五百块的工资,比在宏远高多了,说过几次后,我就同意了,而他就开始用次品代替好货。刚开始我很怕,他就向我要了冯麻子的电话,然后告诉我没事,所有事情他都搞定了,这样一直到发完货也没有问题出现。后来他叫我做半成品检验,我就天天在车间里面不出来……”
我笑道:“原来你一直在滨海钢材厂?”
刚才那个被小丁挤到一边的保安说道:“钢哥,如果你一开始是说要找他,我们早就告诉你了。”
小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赵总要我改名,我就偷偷回乡里办了一张新的身分证,叫丁成龙。”
我“哦!”
了一声,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我跑遍滨海都找不到他,原来他一直待在滨海钢材厂,也怪不得老五逮不住他,原来他换了身分证。
黑道有黑道的路子,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小涛的兄弟遍布滨海各个角落,查个人比警察的效率高多了。
想想小丁也是可怜,每个月三千五百块就把自己卖了,被赵胖子藏起来不敢露面,而且看他跟这几个保安的关系,就知道平时在厂里也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平时搞不好还有人欺负呢。
另一名保安说道:“这个厂早晚要出事!像钢哥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赵总得罪了不少人!”
其他几个人也连声附和。
小涛喝了一杯酒,说道:“钢子,要我帮你教训一下这个所谓的赵总吗?”
我连忙摆手说道:“不要,千万不要!我不想让他出事,这件事就算了,我自认倒霉,不就两百万元嘛!我还年轻,还能挣。”
几名保安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崇拜,大概我的胸襟之宽让他们自愧弗如。
小丁嘴巴张得老大,喃喃说道:“他竟然坑了你两百万元!”
我笑了笑,心想:如果他们知道,我是为了袁华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而放过赵胖子,不知道会怎幺想?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扭头对小涛说道:“想帮我,就给我弄几颗石榴,多少钱我都买。”
小涛睁大眼睛说道:“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这个时候哪里还有石榴!”
一名保安听到我们的谈话,插嘴说道:“钢哥,你想吃石榴?”
我对他笑道:“不是我想吃,是想买几颗送人。”
那保安拍着胸膛,说道:“我去试试。我哥是滨海园艺场的,里面有石榴树,上个月,他带我去过他那里的地窖,什幺水果都有,肯定有石榴!”
我闻言大喜,对他喊道:“远不远?我们现在就去!”
买完单后,众人各奔东西。
那些保安还想把用报纸包起来的钱送给我,我摇头不接,然后跟小涛说这件事就这幺算了。
看到小涛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