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夜买了长途汽车的车票,候车厅里到处都是廉价汉堡和封装带行李的味道。
“才三百公里,要开七个小时?”头一回选择这种交通方式的阿健对着车票不可置信地皱眉。
“沿途有很多其他的站要停,还要换车,但是安检很松散,”阿廉将琴匣竖在地上,“也没人仔细看你的护照。”
阿健想了想,“你有护照?”
阿廉敲了敲手边的提琴匣。
廉价长途车上的霉味和不算好的路况令人疲惫,整辆车只有干干净净又因为兼职园丁而带着一股花香气的阿廉仿佛一方净土,阿健靠着他就睡着了,被摇醒换车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莫名其妙多了几道口红和眼线。
“有人来查车的时候给你随便化了点妆。”阿廉解释道。
阿健一只手拉着阿廉一只手拼命试图把东西从脸上蹭下去。
“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你身上任何时候都不会有超过五十块钱。”
“边走边偷,”阿廉满不在乎地说,“你永远不会想到街上的行人口袋里都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亮时他们到了,从车站换乘地铁第一班,到达华人街时正是凌晨,阿廉带他走向一间被各种杂货堆到几乎看不见的铁门前,从外面摁了门铃,摁了三次才有人从里面打开了窥探的小窗,从铁栏里看出来,是一个满脸胡子,意大利面孔的男人。
两个人隔着门用意大利语说了几句,很快就放行了,里面漫长的通道弥漫着合法不合法的烟草味,阿廉像是怕他走丢一样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
“你跟我说你不会说意大利语?”阿健揶揄道。
阿廉没理他。
他们最后停留在地下室里,监控摄像头的显示器胡乱地摆得到处都是,保安模样的人从摁满了烟头的桌上爬起来,看了他们一眼,识趣地把钥匙丢给了阿廉,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阿廉从里面反锁了门,然后坐下在Cao作台开始熟练地Cao作起电脑。
“这地方看起来糟透了,”阿健四下打量了打量,“我有点后悔,没在那个漂亮干净又美妙的地中海小岛接受你的提议。”
“后悔总是来得太迟。”阿廉难得地接下了他的笑话。
阿健终于从垃圾堆里翻出一把椅子坐下,“你呢,你有什么特别后悔的事吗?”
“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后悔活下来。”阿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投影仪。
阿健刚想说点什么,投影仪突然展开到了对面的墙上,随着一片讯息发送链接建立的系统讯息后弹出了一个人鱼形状的标识。
紧接着,是一声称得上愉快的笑声。
“阿廉!真是好久不见,上次和你说话还是几个月前呢,”对面的人说道,“怎么,有什么好消息给我,还是你终于决定回家来了?”
阿健认出了这个声音,虽然他们已经有四年不见,但是毕竟曾经是天天会听到的声音。
毕竟血浓于水。
于是他在阿廉开口说话前,打了个响指。
“抱歉,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阿廉,”他说道,“好久不见了,为了防止你得了老年痴呆,我是你弟弟,。”
对面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阿廉打开影像投影。
阿廉照做了,随之屏幕上投影出了对方的影响,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变化,甚至在逃亡生涯仿佛更加面色红润,也没有像阿健偶尔在睡觉时诅咒的那样,人到中年发际线退后,穿着一看就十分舒适的睡袍似乎刚刚还在睡。
有点令人失望。
而对方在通过投影打量了阿健几秒钟后直白地说道,“你看起来有点憔悴。”
“托你的福,”阿健将两条腿叠起来,“当个靠自由职业在家赚钱的宅男梦想泡汤了。”
“不过我听说你把股份公司私有化。”
“太无聊了,就帮折腾折腾老人。”
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弟弟。”
阿健皱了皱眉,真是烦什么来什么,不远处的阿廉直接站了起来。
“我去外面守门,你们慢慢聊。”
说完就走出门外,还从外面上了锁。
屋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隔着电流的通讯面面相觑。
最终是阿健先开了口。
“姑且不论当年失窃的解毒剂到底在哪,我知道你其实没有拿走毒株。”他说道,“你猜猜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那些追着你背后调查的家伙们,联邦调查局,国际刑警,警察,和各种情报部,他们会怎么做?这些年他们对你最大的顾忌,不敢对你下手甚至不敢打草惊蛇,就是怕你把毒株卖出去,而一旦他们知道你根本没有毒株”
“我就完了,”屏幕上的笑了笑,他从小就比阿健爱笑,有时候阿健不笑就是不喜欢听别人说他笑起来像,“你是觉得我会这么说?老实讲,你威胁人的本事一点也没有长进,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打小就只喜欢背后Cao盘,不喜欢上台前,所以没有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