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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且说张德忠,这几天总觉得眼皮狂跳,心里空空落落地落不到实处,他估着自己贪污铺子上的款项还有每年田庄上进贡的钱粮的事情该不是东窗事发了吧?一想到这个,张德忠简直觉得是万箭穿心,这个大少爷,到底是怎么了,倒像是设下套子让他钻呢。
以前老爷在世时,他也贪了一点点钱,不过都是很少的一点点,还做得小心翼翼地,就怕出了纰漏叫老爷发觉了。居然连着将近十年老爷都全无所知,临死前还夸奖他勤勉忠诚,说是往后少爷要多承他帮衬了。后来大少爷接管家业,张德忠见是这么个有长相没心肝,有个头没脑子的主儿,索连假账都懒得做了,放心大胆地贪了起来,毕竟做假账也得动脑筋也得费气力不是!
现在好了,搞了半天,原来这大少爷全是装像呢!一对上胤禛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张德忠就觉得欲哭无泪。
张德忠晚上几乎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干脆向大少爷坦白,争取个宽大处置算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断断行不通。要是大少爷要他将这些年贪的钱交还,叫他拿什么还?给儿子们娶媳妇,买房子,打家什什么的,银子都像水一般流了出去,再加上后来他又仗着手里有钱,色胆包天地娶了几个小妾,早就糟践得剩不了几个了。
张德忠又想到,自己贪钱的事情要是暴露了出来,只怕在府里当差的两个儿子都要跟着吃瓜落。靠着他在薛家的权利,儿子们也在府里捞着了体面的差事,现在,他这里一出事,一家人可就全完了。虽说儿子们没犯事,到底要被他牵连,说不定就要被打发到穷乡僻壤的什么庄子上去。
张德忠忧心如焚,想了几天,最后,默默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一切已经无可挽回,索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什么时候大少爷喊他去问这帐的事情,他就自杀算了。毕竟,人死帐烂,他都以死谢罪了,大少爷还能揪住他的家人不放吗?以自己一个人的死,保住了两个儿子的安稳生活,也是值得的,更何况,他这么些年,也算是小小地享了些福,别的不说,女人也娶了好几个,要是不贪那些钱,能有这艳福吗?
如此一想,张德忠索不想了,便如世界末日将要来临一般,回家就狠命地折腾那几个小妾,恨不得死在她们肚皮上算了,反正早晚都得死,怎么死都是个死。
胤禛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压没有找他来询过话,而是直接自己写了个诉状,交到了应天府。
胤禛回想自己当皇帝的时候遇上的贪官污吏们一旦东窗事发被查处,畏罪自杀的简直多如过河之鲫。不过,胤禛以前看到被查处的官员自杀从不怜悯,也不会就此放过其家人,还是照抄家不误。但是,那时候他是一朝天子,一言九鼎,没人敢发什么杂音。现在不同了,他只是个皇商子弟而已,虽然有几个钱,到底是不入流的角色,虽然有几个有点势力的亲戚,又不在本地,远水解不得近渴,应天府的官员未必买账。这张德忠贪污的事情基本上算是证据确凿,但是,胤禛还是怕他畏罪潜逃了或者是自杀了就不好处理了。虽然这事情自己是全在理,可惜这付身体的死鬼前任臭名昭著,若是那张德忠寻了短见,自己倒是再长两张嘴也说不清了。毕竟一般来说人们往往同情弱者,以死伸冤的人就算有罪,在人们眼里也是可怜的,而像他这样声名不佳的原告反而成了为富不仁的威逼者。
状子是胤禛交给冬儿密呈应天府府尹的,随后胤禛让大管家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仆到了铺子上,二话不说将张德忠按在地上,随后捆了个结实,叫几个人严加看管,连吃饭睡觉都不放松,就怕他跑了或是寻死了。
开始张德忠天天哭着喊冤枉说要少主子给他解释的机会,又说要找太太评理什么的,管家和胤禛报告了此事,胤禛只是淡淡地说:“叫他省点力气吧,有他说理的时候。”
当张德忠听说已经告到官府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又痛哭流涕说是自己错了,请少主子开恩,胤禛也不去理睬。
终于,过了两天,应天府的几个衙役来薛府拿人,把张德忠戴上枷锁推了出来。当张德忠因为不适应久违的明亮光线,眯起眼睛到处张望,希冀找到一个熟人好求救的时候,他看见胤禛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看着自己,身后是整整齐齐站成几列的薛家所有的下人。
张德忠一下子生出大力,甩开两个衙役的拉拽,跌跌撞撞地跑向胤禛,“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咚咚咚”地将头顶磕出鲜血,又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十个嘴巴,才老泪纵横地哀求道:“爷,奴才有罪,不敢求爷开恩,只求速死就是福气了。可是,奴才的两个儿子,从来也没有手过奴才的事。求爷看在奴才虽然犯下大错,到底也伺候过老爷和爷的份上,就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们吧?”
胤禛冷然说:“你别叫我爷,从此以后你都不是我家的奴才了。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这话就搁在这里,我是个奖惩分明的人,也是个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的人。你们一家子在我们府上当奴才多年,府上可是一点也没有亏待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