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争执的那人从林瑾这边看只能瞧见一道背影,瞧着身材适中,很是高挑,倒是比陈公子顺眼不少。腕上的碧玉珠串绿地发黑,极为惹眼,蛇一样盘了足足五圈,几乎把富得流油四个字刻在了后脑勺上。只不过那一身衣裳过分精巧,又偏偏没什么品味,直管把难得的料子绣样往身上堆,富贵是富贵了,却活似刘姥姥戴上满头花,俗地可笑。
“哟,我可还没睡过你呢,怎么,你不单单惦念自己床上的男人,还馋旁人房里的滋味?”
“哟呵,”癞蛤蟆来了兴致,“你还爬过我爹的床,他干的你爽不爽?”
他忽然想起那游街的状元。
“怠慢陈公子了。”
那韩世子风度也不要了,几乎是吼着甩开陈公子的手,一甩袖子便上了门口备着的车,身旁跟着的公子一见他动了真怒,也不敢再摇摆不定,跟着那世子爷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瑾冷眼看着韩世子那招摇的雕金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显然并没有丢了金元宝的自觉。
说罢他银子也没拿,最后看了眼远处鲜亮的华盖骏马,转身回房梳洗了。
“加,怎么不加,非但此刻得加,你今天要是有本事把屁股凑到长乐王世子胯下去,爷爷我再赏你一倍的银子。”
他从马车上下来,远远便听到陈公子操着那把公鸭嗓在与人争执:“哎哎,留步啊韩世子,你怎的还是这样,不就是找了个小倌么,你放心,醉梦楼找的,没病!”
林瑾几乎已经在他后脑勺上看见了这四个字。
他又半抬起眼望着陈公子的眼睛,他的眼白颜色格外干净,便衬地眼仁愈发乌黑透亮,这样一双眼瞳里头,连春情都比旁人显得真挚些。
那人还拽着个矮些的公子,那公子的穿着便风雅多了,却犹犹豫豫的,似是要跟着那世子一起走,又明显对他这个乐子很是好奇,以至于有些踟蹰,显得毛毛躁躁。
林瑾福身送他,而后敛了笑,兀自坐下来,脸上也不见喜也不见悲,只远远望着那条街上的热闹。
“奴在陈大人府上远远瞧过公子一眼,见之难忘。”他太知道怎么揽客了,老子点过的婊子,儿子哪有不馋的道理。
一盏茶毕,他施施然站起身来,潇潇洒洒把那银子往桌上一扔,同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银绣说:“烦姐姐去同同知大人说一声,今夜里喝不了暖情酒,只好请他烹茶独品了。”
那一双眼睛尤其的好看,眼角用胭脂细细勾勒出上挑的形,一双瑞凤眼愈发张扬明媚起来,简直像狐狸成精。
嗨呀,今夜跑了个彩头。
“还不快滚过来!”陈公子留不下那世子,转头见
“陈大人宝刀未老。”
不过没事……
车子赶到的时候,纨绔们的晚宴已然过了大半,杯盏狼藉,只待这他这一道助兴的硬菜。
房里备了满浴桶的水,他把自己泡进去,麻木地将手指伸进后头,扣挖着清洗。
车是从偏门进的,这院子建在城外,里头造的是江南的园景,小桥流水,回廊百转,大约是那陈公子自己买来和狐朋狗友聚会的地方。
“那可要加银子的。”玉白的手往那陈公子面前一摊,上头痛痛快快便落了一块银锭。
行走坐卧的姿态并不过分扭捏,却将腰的韧,臀的翘展现地恰到好处,连那份原本偏硬的男性线条也不显突兀,媚地浑然天成。
“草包纨绔”
林瑾把细腰一扭,风情万种欠了欠身,笑地如有春风,什么瞎话都说的顺溜:“我说今晨怎梦着了福星动,这梦醒便遇了情哥哥,还赶上财神爷下凡赏银钱。”
脚腕上一对红绳系的铃铛一摇一晃,叮叮当当很是悦耳。
般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评价道:“品相不错,怪不得前两回来都没点的上。”
“嘴巴倒甜,这银子可不好拿,长乐王世子玩的虽开,妓子他可从来不碰,洗干净点,别叫他嫌脏。”癞蛤蟆用他泛油光的手一把掐住林瑾的脸拧了拧,被前呼后拥着往回走。
夜里风凉,林瑾却只着一层纱衣上了车。
“可想必,到底是比不上陈公子年富力强。”
他想。
“我不去!说了多少回了,我不狎妓,不狎妓,谁拉着我狎妓谁就是要同我韩爵割席断义!”
“哈哈哈,这是找对人了,够骚!”癞蛤蟆畅快地笑了,“就你了,今天晚上我的人来接你,兄弟几个让你好好爽一爽。”
林瑾微微低下头,脖颈修长洁白,像是无声的邀请。
热水灌进昨夜用完后还红肿着的甬道里,有些刺痛。
这年头,连状元都长得格外磕碜些。
他只是静静看着陈公子黑下来的脸,画皮一样又挂上媚意横生的笑。
薄薄的红纱什么也遮不住,他骨架不大,花楼的倌儿为着客人玩的舒服日常要浣肠,只能吃些流食,于是他便更瘦,一身骨上只薄薄一层肌肉生得流畅,倒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