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脸色使得连仅有的清秀也称不上了,犹如会行走的尸体,还戴了半张银色假面遮脸,假面底下是惨不忍睹的丑陋疤痕,唯一还能被人称讚的就是一双杏眼,没有少女的灵动,也没有熟女的媚意,只有不属于任何年纪的清澈,或许清澈本身并不特别,特别的是,这双眼睛的主人经歷过这么多血腥后,还能保有这份清澈,才显得弥足珍贵。
「毒,是我叫人下的。」伊莲妠终于开口。
闻人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持续淡漠着,粉金眸仔细的观察,发现一点惊讶错愕的痕跡都没有,再联想到对方前阵子以一己之力挑起多拉斯家族重担,对抗四大亲王的逼迫与阴谋的能力,她明白了什么,「你知道,小燄也知道。」所以才会有那些莫须有的证据,将罪判在那名僕役身上,「为什么?」婪燄选择护她,她能想到原因,可对方呢?
「我想你死,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她清楚,只要对方全盘托出,以狼王和九蛇帝的手段,即使婪燄要保护她,双拳也难敌四掌,在小月逼问她时,她知道是对方出手帮忙,她才有机会当下脱逃,回到房间时她也想过,躲不过了,肯定会被发现的,然而等来的不是宣判有罪,而是有人顶罪了。
那名僕役的死状还盘旋在她脑中不退,死前注视她的眼神,诉尽百口莫辩的苦楚和怨懟,绝望的眼珠彷彿在埋怨着她,为何不帮她说话?为什么要让她一人变成因可靳馀党来顶罪?她不过是受她命令行动而已,为什么死的人是她?她得替她担负全责?
那时的恐惧,来自于那名僕役死状可怖的模样,第一次,她离死亡站得这般近,她不敢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罪,鼻尖的血气不再有平时的甜美,反而是令她手脚发冷,胆战心惊,见证到死亡是多么残忍无情,那腥红在她洁白的世界画上浓厚的一笔,她甚至没有勇气想像,要是事后被人知道她是真正的主谋者,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是和这人一样吗?或者更惨?思及此,她根本静不下心,也闭不上眼睛,害怕报復,不管是来自鬼魂的,还是来自活人的。
「你是多拉斯亲王的夫人。」是婪燄亲爱的姐姐,是他不可或缺的妻子,我垂下眼帘道。
「呵,很快就不是了。」轻笑一声,是讽刺是悲哀是苦涩,「他要和我离婚。」
「你若不想,他不会逼你。」
「可我就成了阻碍你们这对有情人的罪人了。」她露出自嘲的笑容,「哪怕我什么都没做,便是千古罪人。」
我正视她,看见她为了极力忍耐眼中的泪水,眼周已是一片淡红,「在你出现以前,小燄虽然很忙,可是他全心全意都在我身上,米迦叶虽然内心有道墙隔离着,却日日夜夜守在我身边,我很幸福,就算身体很不好,被父亲限制在别馆内不得随意外出,我还是觉得幸福,在我小小的世界,幸福快乐着。」
「但你出现以后就变了,小燄即使在我身边,也时常心不在焉,一向冷漠的米迦叶也开始与你相交,甚至在决定离开金多司时,他特地去找你道别,对我却选择不告而别。」
「一个晚上,身世揭晓,小燄才是父亲的孩子,我只是母亲和某个不知名男人的私生女,自以为牺牲婚姻为小燄谋来的王位,不过是你早与父亲交易来的成果,无药可医的绝症日日渐好,本想是上天垂怜,却是来自你的怜悯,就连米迦叶,也因为你的身体,留在你身边,还爱上了你。」眼眶承重不了,泪珠坠落,一颗颗接连。
「你知道他们都怎么看我的吗?把健康建立在他人性命之上的恶毒女人,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别人,是你自己不顾我意愿地把重生蛊下在我身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啊!」伊莲妠声声泣诉。
「你毁了我的世界,夺走了我的爱情,现在还准备抢走我仅有的家人!小燄竟然为了你,要和我离婚,身为血族亲王竟想要娶你这个人类为妻!」
「没错,你不是普通的人类,你很厉害,在小燄昏迷的时候,在危机四伏的时候,替我挺身而出保护多拉斯家,还拥有许多朋友,狼王,九蛇帝,他们每个人都爱你,甚至在知道涅槃重生蛊之后,因为爱你而恨我,要不是有小燄,他们早就杀了我,只为了要保住你。」她无法忘怀当得知重生蛊在她身上,是她磨耗对方生命力才得以存活时,他们大家的眼神,彷彿看着某种穷凶恶极的怪物。
「小梓,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拥有那么多,连米迦叶都选你捨弃了我,我只剩下小燄,可现在就连小燄也不要我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安分守己的好好生活,为什么我得落入眾叛亲离的下场?」
她的泪水一滴滴匯出蜿蜒的小河,流过盛世容顏,打湿她如玉瓷般美好的手背,「狠心的人,不是我啊!我根本没想要你牺牲自己救我,我只打算每天好好生活,度过馀生,从没想过要伤害谁,可为什么……他们都要用罪大恶极的眼神看我?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结果一个晚上的时间,对大家而言,光是我活着呼吸就变成最大的错误,每天只要还能睁开眼睛醒来,身体觉得越来越好,就是万恶不赦。」所以她才会希望对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