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震惊下,律雁看见了走马灯,那盏传说人死之前才会看见的灯,他看见各种各样的所琼诗从自己眼前掠过,笑的哭的高兴的难过的……死的不是所琼诗,分明是他们两个人。
菜凉了,人也走了。
律雁抱着所琼诗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但时间不停,所琼诗自面容开始损毁,他终于有了动静——将所琼诗火化之后,他带着她的骨灰回到了照夜清,而他和所琼诗的那所房子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春去冬来,四季轮回之中,灰烬上也会开出新的花,可律雁的心里已经寸草不生,江湖上失去少年天才所琼诗,他失去所爱之人所琼诗。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远乡何远,黄泉碧落。
雨太小了,还不如他脸上的泪大,他一路冒雨走出去,没停,也没有方向,不往池青道的院子走,也不往大门走,直到小雨足够让他shi透,他才在一处假山上坐了下来。
天地之间,没有人来打扰他,屋檐上的暗卫,都在等这场雨停。
雨停了之后,不秋草拿了锦盒过来找池青道,彼时君闲正在书房里为池青道研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将人骗过来的。
一边让人为自己研墨,一边还连声嚷着够了够了,写不了这么多的信,也亏得君闲好脾气,只是停了手,问一句:“那我出去了?”
不秋草来了,池青道肯定有要事要处理,谁知君闲却被池青道一勾,跌进她怀里,牢牢坐在她腿上,君闲身材修长,虽然这几日补回来了一些rou,但池青道可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撑住一个君闲还是绰绰有余,她是这么想,但她的王夫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脸微微泛红,附在池青道耳边小声又局促地问:“我会不会重?”
“不会。”池青道答得干脆了当,甚至身体力行地颠了颠他,太腻歪了,君闲不再看她。把王夫逗得差不多了,池青道才腾出来一只手接过不秋草手中的锦盒,问道:“从行夜那里找到的?”
不秋草微抿着唇,只点了点头,不秋草今日怎么这么冷漠,池青道将锦盒打开。
锦盒里面一共有数十封信,应该是出自不同人之手,每一封都码得整整齐齐的,不秋草不会有如此功夫,这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那么,就是这锦盒的主人将这些信放好的。
“在哪里找到的?”池青道拿起第一封信,抬头看向不秋草。
“屋子床底的暗格。”
将信放到锦盒里,再把锦盒放到床底下的暗格里,他这分明是要送给池青道的。
不秋草也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不过他没提及,反倒说了另外的事情:“有人要抢,属下跟他们交手了。”
池青道目光一变,“为了什么?”
她心中有数,不秋草加以佐证地点了点头:“这个盒子。”
“行夜死不过短短几日,就有人惦记这个,恐怕有人盯上他了。”
“属下派了人在行夜周围盯着,只要他再出现,定能擒获。”
安排是让人满意的,但池青道看不秋草一眼,半晌才接受这个结局:“你输了。”
她手底下的不秋草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败绩,居然输了。
不秋草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抖起来,“属下无用。”
“不是无用,不过被打败一次有什么好垂头丧气的。”她池青道就是彻彻底底的败者,但败并不可怕,败了就站不起来了才可怕。
“属下明白。”不秋草抱拳横在胸前,微微弯腰。
池青道继续翻锦盒里的信,信封上都没有名姓,有的只有“亲启”两个字,跟闻端星写给行夜的那封是一样的。
池青道随手拆开了其中一封,指望从中窥得一点儿微末的线索,结果开头就看见人家白纸黑字写着池青道必须铲除。
得,又是一个要杀她的人,池青道顿时失去了看的兴趣,被君闲拿去读了之后,她又拆开了一封——
池青道此人,乃帝臂膀,必须铲除。
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为了闻端星的臂膀,她哪是闻端星的臂膀,她分明是闻端星眼中钉、rou中刺,闻端星也想杀她而后快。
剩余的她也都看了,看完兴致索然,全是要杀她的,有说她是心腹大患的,又说她阻挡大计的,还有人说她祸害无穷的……这么多封信里就只有这个说得最不中听,还祸害无穷,被她查出来是谁,她先把这个人祸害了,池青道赌气一般将这些信通通推开。
君闲手里的信还没有看完,他伸出一只手握住池青道的手以作宽慰,等到他将信看完之后又将信纸凑到鼻尖闻了闻,他站起来举起手里的信,坚定道:“这些信,都有问题。”
从君闲做出这个动作开始,不秋草和池青道就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池青道随手拿过一封信,不秋草从身上取出火折子点亮一盏烛台,池青道将拿起的信纸放到烛台上面,不过一会儿,信纸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自左下往右上延伸,几乎遍布整张信纸,一对牛角显现在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