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意见自己向来不会拂逆,尤其见谢姨娘一幅淡漠的模样,她也深觉无趣,当下便顺着台阶随了段瑶回房。
进门后段瑶环顾了下房间,叹了口气就也叫了丫鬟开始收拾。
“瑶儿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也被谢氏蛊惑了?”
段瑶伸手握住云姨娘的手,将人拉到锦凳上坐下,轻声道,“姨娘只管听我的,母亲一会儿就应该着人来交代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时。”
“兄长不日即将大婚,又是娶的当朝郡主,这样的喜事合该隆重些。”
云姨娘眸中适时的露出一丝殷羡,“此般好事怎么就落到大少爷身上了?”
“瞧瞧今日老爷脸上的喜色,都快掩不住了,这婚事做的好呀,同当朝定北大将军成就秦晋之好,连老爷的官位都径直升了两阶呢。”余下的话她没敢说,但段瑶显然也意会到了,远远的看向了正房。
果然过了不久,陈妈妈就送来了消息,让她们尽快打点起来。
云姨娘先是惊于女儿的敏锐,随后便彻底安分了下来,指挥着人忙来忙去。
正房内,段明远正同吴氏商榷着搬迁之事,听着他重复了好几番的话,过了半晌,吴氏终于忍不住道,“老爷,这些妾身都知晓了,之后也定会安排妥当的,现下您不如去云姨娘那儿坐坐?我相信妹妹肯定很乐意老爷您过去。”
段明远脸上满是红光,闻言心中也有些浮动,不过想到今日之事后就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瞧着吴氏面无表情的面容,他咳了一声,掩饰道,“辛苦夫人了,那为夫就先去书房了。”说完便快步离去。
等到吴氏拾掇起嫁妆单子时,陈妈妈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在她耳边小声道,“老爷在书房起了兴致作起画来,唤了蔓菁在一旁侍候。”
吴氏闻言眼皮子都没抬,只摆摆手道,“这些小事无需禀报我,着人在外厢盯着便是。”说完又伏身于桌前,过了不知多久才长呼出一口气,将单子放下,抬首时竟见天色已然黑沉,房内伺候的人正在换烛灯。
见她忙完,子芩连忙上前道,“太太安好,现在可要打发人摆饭?”
吴氏点点头,顿了顿问道,“老爷呢?”
“老爷午后作完画就去了谢姨娘那儿,现下已然在桐花院安置了。”
吴氏便收起单子,先唤人仔细问过修然同妍儿的起居后,这才用起饭来。
晚间收拾完,吴氏半靠在床前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礼单,陈妈妈于身后替她揉着早就僵硬不已的后肩,灯下吴氏的面容越发显得疲顿倦怠,她忍不住劝了一句道,“太太何苦这般辛苦,左右大少爷的婚事都由宫里的贵人们Cao心呢。”陈妈妈目露忧色,脸上却很是不以为然。
吴氏摇摇头,“妈妈你不懂,不管大少爷是否唤我一声母亲,此事我都应当尽心竭力。”
她当然明白陈妈妈的话外之意,自己不过是大少爷的继母,此事自己其实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但这么多年大少爷对修然同妍儿一般无二的好,她也全看在眼里,如今又何必再做坏人。
吴氏目光幽幽,“现下还好。”
等她们到了京城,那才是一场硬仗呢,皇室的婚事是这般好得的?
******
那厢京城内,薛绾绾正同段时渊从一处府邸中出来,这几日后者一直在寻摸着住处,文竹寻了好几处地方他却又不满意,左右这几日无事,索性他们就自己出府来亲自寻摸了。
“如何,这处已然是咱们今日看的第三处了,你可还中意?”
段时渊见她停住脚,没答话,反而偏头问了一句,“是不是累了?”
薛绾绾摇摇头,“还不至于,咱们还要再接着看吗?”
段时渊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眼身后的宅子,眸中光彩闪过,对着一直陪同的牙人道,“辛苦先生了,就这套吧,我们定下了。”
那牙人忙笑道,“不敢不敢,那明日小人就将地契送与薛府,烦请段公子在半旬内去官府过契便是,余下的便没了,小人先行告退。”
薛绾绾看着人走了,摸了摸鼻子试探道,“伯父伯母何时进京?”
“前些时日我听闻陛下特意降了圣旨去江州,恐怕要比我的信件更早到些,这样算来,最慢的也就十日左右。”
薛绾绾颔首,这倒是同她想的差不多,“那现下咱们回府?”
段时渊刚想点头,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嚣张的笑,打断了他余下的话。
“呦,这不是嘉裕嘛,怎么今日倒有闲暇出来逛啊?”
薛绾绾皱眉去瞧,就见容煜一身常服,右手持了把檀木扇慢悠悠地走上前来,身侧还跟着个头戴轻纱帷帽的女子,瞧着眼生的很。
她还未开口,容煜身后的人就福身曼声行礼,“小女子芜华,见过郡主殿下。”
薛绾绾登时面色一冷,没答话,只冷眼瞧着两人。
容煜本来还有些恼火芜华的僭越,如今瞧见薛绾绾的态度,心中却是生气起来,他一把阖上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