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确实也没什么别的念头,见识过了圣上,她对这个新鲜的男子也不过尔尔,反而庆幸大理寺卿的眼界高,省去自己还要开口婉拒的大麻烦。
“既如此,你替我同他说一句,教他去相看旁的女郎罢,”杨徽音挣开了她的臂,面上仍能勉强带一点笑:“请卢郎君权当没这一回事,我也没有生他的气,大理寺卿人品贵重,前途无量,总能寻得良配的。”
她这样想着,心里却琢磨借这一点心得感悟和宇文意知说一说,活该宇文家的郎君这样痴心,却得不到公主娘子的垂青。
远处沉默站立在圣上与长公主身后的宇文冕忽然微痒,轻轻打了喷嚏。
朝阳长公主可不愿意叫人发现自己立在这里和皇帝一起看外人热闹,她嗔恼回身,轻声叱咄:“噤声!”
她素来就是这样脾性,宇文冕颔首,仍旧去尽职尽责做他的木桩。
然而朝阳总还是不满,叫他跟在自己身后看这种热闹,这太怪异,斥道:“走罢。”
卢舜华瞧杨徽音在笑,可分明是生气了的,连忙替她七哥又说了好些话,嘴比蜜糖还要甜,杨徽音被她纠缠不过,觉得拉拉扯扯叫人看见也总觉得奇怪,便勉强应承:“我和他说,也左不过方才那几句话,但愿卢郎君别伤怀才是”
卢照风未收到长公主府的请柬,本不应该来,自然长公主也不太希望自己热闹的宴会上有不识趣的古板之人,是卢舜华提起杨徽音要来,自告奋勇当他们之间传书的鸿雁,教他灵活一些,才在这里静候妹妹的佳音。
然而等那阵熟悉的香风翩然而至,却并不止她一个,竟是十一娘与她相携而来。
卢照风亦愕然,不自觉半侧过去身,颊侧微红,低斥了一句:“胡闹!”
卢舜华还没见过她哥哥这样害羞,几乎要被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气笑了,事急从权,既是娇纵地数落自己亲兄长也是说给杨徽音听。
“七哥,平日经手办理的都是些血案,怎么不见你这样爱害羞,你的口才呢,你的情思呢,怎么还不如女儿家大方,哪个会喜欢你?”
她平日畏惧兄长,在这种事情上却比七哥更强,或许是因为那一层牵线人的身份,她比平日母亲在侧替她撑腰时还敢说,“你当杨娘子是随便同我出来的,还不是我千哄万骗,说着好话求过来的,你连相看都敢,还在这里扭扭捏捏给谁看呢?”
卢照风遭她说得愈发面热,轻声道:“确实唐突。”
杨徽音也不意那日学堂讲课的大理寺卿私下会是这样,反倒忍俊不禁,以袖掩口道:“既然您如此通情达理,那便烦劳令妹代为转达,我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朝阳长公主对看这一对男女间的是非没有兴趣,只是圣上这样一动不动站在这里,虽说面色平静,但总教人觉得有一股怒气,实在是令人害怕得紧。
她低下头去,忽而福至心灵,想到有趣处,不觉轻声莞尔。
原来哥哥这样万年不知开花结果的人,竟还有因为一个姑娘对别人笑而吃醋的那一日。
她记得那年自己办花朝生辰宴,圣上初次见到那个漂亮天真的小姑娘,虽说她不觉得哥哥的品味会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但她长成后两人生情,也是很滑稽有趣了。
然而遭圣上回头轻飘飘一瞥,她便立刻严肃了面容,替圣上摇头叹惋:“这可真不像话!”
圣上被妹妹瞧出心事,面上却不窘迫,只是也扫了她一眼,“噤声。”
杨徽音被卢舜华拽住,知道她在家里也是一般娇蛮性子,无奈道:“既是卢郎君不好开口,那你先回去,我分说几句,你便不许再缠了。”
她年岁也没比卢舜华大许多,但是面对曾经相看之人的示好,却分外坦然,卢舜华依言回去,临别之时还不免和卢照风使眼色,求他关键时刻别这样叫人气馁为难。
卢照风本来也不想两人会这样再次会面,说不是他的意思,但受益却在他,便也无立场去指责自己的姊妹,他确实想听一听杨徽音的意思。
然而她却敛衽一礼:“郎君美意,妾心已知,女郎的姻缘原不好外泄,不过家父今日确实已经另为我定了人选,既然令慈有意请您相看别人,我想倒也不必相瞒,省得耽误您续弦妻房。”
“十一娘平日略有些孩子气,终究是在殿下府上,我总不好将婚事广而告之,特此前来剖明。”
饶是卢照风有想过她会拒绝,但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理由,不免吃惊,脱口而出:“随国公竟这样快便择定了东床?”
“议亲原不在快不快,只在适合与否,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人家客气,杨徽音也不会太刻薄尖锐,伤了追求者的自尊:“更何况他本来就很好,阿爷中意,我也心许,您前程似锦,何愁不得良配?”
“不过……”她觉得有些荒谬,好心提点道:“初次会面,外人或许不知您的性格,若真有情意,不妨对人直言,女郎矜持,您也含蓄,恐怕不大容易成事。”
等过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