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郑太后设立远志馆,难道其本意不是供皇帝王公挑选合乎心意的女子么?
她惊骇于想象中内廷隐秘发生过的事情,更为皇家的傲慢感到憋闷,皇帝要睡一个仍在学堂的女郎,谁敢不从,就算是传旨到随国公府强要,那也是敢怒不敢言,要将女儿细细妆饰后送入宫中的。
但是徽音这样懵懂,且厌恶嫁人,可知道破||身、侍||寝是什么意思?
“阿娘,您怎么了?”杨怀如有些紧张,完全不知道母亲想偏到哪里去了,握住了母亲的手:“中了暑气?”
杨谢氏无力,也没有更多的心神与女儿立刻讲明,轻轻点头,“是有些发晕。”
朝阳长公主很是留心身侧女郎的一饮一食,惹人频频注目也不管,还讲了几个她随父母住在行宫里吃到的江南菜色,除了把她桌上的玉露酿收走,剩下毫不吝啬。
杨徽音心下猜到了八||九分,忽然有些疑惑,不免低声相问:“殿下怎么……”
“杨娘子本就是我的贵客,我照看些不是应当的么?”
朝阳长公主的酒量随了父亲,一点也不弱,喝这个也不觉得烈,见一个貌美女郎饮了两杯水酒便玉容生霞,庆幸自己听了内侍监的话把酒早早撤下去,她有意逗这可爱的小姑娘醒醒酒,扬声说完前面,却与她低声咬耳朵。
“亏得你在这里逍遥自在,”她语含笑意,却是说一半留一半:“圣人方才可看得真切,皇嫂对大理寺卿的情态,确实可称得上是巧笑倩兮。”
果不其然,杨徽音那两杯酒带来的醺然醉意,立刻褪得干干净净。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了,怎么偏巧,就遇到圣人了呢?
“慌什么呀,哥哥又不是爱吃醋的人,少顷我用车马送娘子回去,皇嫂回宫哄一哄不就好了么?”
朝阳从头至尾看得明白,认真计较起来,确实也没什么值得皇帝生气的,将来杨氏做了皇后,像她阿娘那样与臣子说话的机会还多着呢,她慢吞吞地补充道:“圣人怕在这里现身,旁人玩得不尽兴,便先回宫去了。”
这回不用她劝,杨徽音自己就不愿意讨酒喝了,直到宴会结束,她完全没有随母亲回府受一顿诘问的念头,长公主说要送她也不推辞,直接登车回宫。
杨谢氏对来时三人、回时两人的结果也顾不得计较,安排人送身怀有孕的长女回宇文家,自己也迫不及待登上了随国公府的马车,不愿受那些相熟的贵夫人打听,杨徽音到底怎么忽然攀上了朝阳长公主这根高枝,虚伪应酬了片刻,稍有些仓促地回府去了。
……
杨徽音连文华殿也没有回,直接往紫宸殿去寻圣上,朝阳长公主后来或许意识到自己把她吓到了,连忙安慰她圣上并未多想,只是不喜欢和这么多女郎在一处用膳行乐,容易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越是这样,杨徽音就越发心下不安。
——朝阳长公主对她的哥哥怕是还不够了解,圣人只怕是天底下最能吃醋的那一个了。
皖月随她在外面一日,见娘子失魂落魄,还是安慰了几句:“娘子别急,圣上是知道您品性的,倒是您当局者迷,患得患失,越描越黑,这件事依奴婢来看,您是不必解释太多的。”
傍晚仍有丝丝缕缕的余热,把娘子热坏了身子,圣上生气,她们这些人才要遭殃。
然而到紫宸殿之后,她确乎是吃了闭门羹。
往常对她大开殿门的天子寝宫,今日倒闭了门,内侍监何有为略感为难地出来回话,说是圣人不耐三伏天气,正在沐浴,只怕还有一段时间,娘子今日应该也累了,回远志馆休息一夜,请明日再过来。
何有为的内侍服上还能觉察出有氤氲水汽,不似作假言辞,但杨徽音却不肯。
“内侍监,您让我进去坐着等一等罢。”
杨徽音说着话,却已经是在往里面进了,门口的内侍连何有为也算在内,当然不敢碰她,紫宸殿的多道守卫竟似无人之境,她这两月没少过来,很熟练地就穿过殿阁,到御榻处等他。
圣上果真不在书房批阅奏疏,当她路过一处侧殿时,倒是真听到了潺潺的水声,叫人脸红得不敢靠近。
“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我知道圣人爱吃醋,可我今日非要见他不可!”
她在外面一日,沾到榻便觉得累,困得几乎能立刻睡过去,索性枕于上,颇有些孩子气地耍无赖:“沐浴能到几时,他不来见我,我今日便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皇帝:还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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