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这才进了被窝。
傻子不像往日那般喜欢八抓鱼似的缠他,赵别精疲力竭,也就很快进了梦乡。
而梦,依旧是往常那个梦。
赵别正在沧海幻境练剑,他换了个身法,纵身跃起数十丈,于空中念起口诀:“剑起风火雷电,剑落诸妖皆灭!杀!”剑光随声落下,轰隆大地巨响,幻境中山河应声开裂一条大缝,吞噬川流湖泊,树木山石。赵别心思惆怅,接着随手抓过虚空出现的箭矢,上附红叶的求救信。
这是赵别做过无数的次的梦,他恨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如果不按照曾经那般经过,他会立刻醒来,彻夜无眠——因为他不愿见到自己最疼爱的三个弟子暴毙与蛇腹,哪怕是后来他经由那人才明白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于是他指尖引着宝剑化作飞行器,刹那越过千山万水,到达那寒潭秘境。此刻情形一如既往,傅红叶重伤昏迷落在那寒潭岸边,他的亲传弟子洛子溪已不见了去向,而韩子昭正引着巨蟒离开傅红叶的身边,拼死抵抗,在巨蟒的毒牙攻击下勉强躲闪,身形狼狈。那寒潭巨蟒于寒冰中修炼千年,周身寒冰灵气凝成实体,难以攻破,只有蛇信子附近冰雪稍弱——若是使用杀字诀,整座秘境将会顷刻化为乌有,本就危在旦夕的傅红叶更是没有一丝生的可能,于是赵别只能做了往日的判断,他御剑飞向蛇口,挡住了韩子昭,被蟒蛇吞吃入腹——
“阿叔!——”蟒蛇体外“韩子昭”撕心裂肺,接着乒乒乓乓兵器操戈声不绝于耳,蛇腹的赵别十分诧异,却仍是沉稳的挽了剑花,掐了个破字诀,举剑从蛇腹中破体而出。
而蟒蛇体外的场景略有不同,韩子昭仍是重伤,却拼着最后的力气向他爬过来,激动得眼泪汪汪,嘴里惊魂未定地喊着:“阿叔,阿叔,你没事吧?大蛇把你吃掉了我好害怕……”
“赵昭?”赵别僵在原地。
“韩子昭”一口血吐了出来,仍是不顾血污淤泥向他爬来,高呼:“我还以为我又要见不得阿叔了,阿叔无事,真是太好了……”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赵别一时情急,掏了那孽畜的蛇胆就塞进了“韩子昭”的嘴里,并即刻将人扶正,盘腿运功,双掌抵着“韩子昭”的胸膛,运功引灵气进那人的体内,将巨蟒的蛇胆即内丹沉入“韩子昭”的气海,念起心法使内丹飞速转动,泻出巨蟒的功力灵气化为眼前人的生命力,这才保住了那人性命。
此时巨蟒死而不僵,竟在赵别运功之时拼尽最后的气力,张着血盆大口向赵别扑来,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恰逢“韩子昭”睁眼,见是带着四根寒光毒牙的蟒口向赵别咬来,大喊一声“危险!”便将人压在身下,用后背挡了巨蟒的毒牙。
赵别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摸着眼前人贯穿了巨蟒毒牙的胸膛,“……赵昭?”
傻子眯眼笑了起来:“阿叔是我……”
“不是韩子昭。”
傻子指指点点着赵别的鼻子尖,“这回阿叔没有认错,真好。”
说罢,傻子胸膛的毒牙忽然化作乌有,赵别脸上一痛,仍是留了一道疤。
傻子看赵别脸上横生的一道疤,忽然大叫:“阿叔你怎么受伤了,我不是都替你挡着了?……不对,这道疤我认识,是阿叔以前有的!……阿叔的疤怎么没了?”
赵昭是个傻子,他理不清这层关系,总之是用手抚着赵别脸上绽开的皮肉,面露心疼。
而赵别诧异不已,“……你怎么会是赵昭呢?”
傻子听不懂,却是心疼不已的摸着赵别的脸,他想起刚刚的巨蛇,把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可他冥冥之中听到了一个极像自己的声音,告诉他,阿叔会来救他,也便有了勇气撑下去,却没想到阿叔竟当着自己的面被那大蛇吃进去了!赵昭头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只是他不晓得这份感情叫做什么,只是觉得心头空空落落的不停下坠,只好拔剑拼尽全力的去砍那巨蛇……只有见阿叔出来了,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得好好的看着阿叔才行,不只是不能让他跑进蛇肚子里去,而是要一直牢牢地抓着他才行。
心中疑惑便想着细细的检查阿叔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没看见的伤,于是在赵别身上上下摸索。
起初这动作是纯粹的担心,可渐渐的变了味,他压在赵别上方,手撑得累了便将脸贴在了阿叔厚实的胸膛上,毫无察觉的在阿叔身上磨蹭,直到体内热意渐起,脸皮被烧得滚烫,不知道这股子内火从哪里烧起来的,只觉得阿叔漏出来的皮肤爽滑冰凉,只想再贴近贴近……想让阿叔帮他泄泄火。
虽然这傻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无名火在烧。
直到傻子拿肿起来的下半身顶他蹭他,赵别才从自己翻涌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仰头瞧见平常那样个轻逸出尘的人物,玉器般瓷白的脸上被欲火烧出了一片绯红,鬓角处渗着细汗,一双无情的丹凤眼也眯起来透露出了千娇百媚的模样,唇齿微启,红舌舔过一片湿痕,好一副活色生香……
赵别心头一沉,这便是这梦境的下一个环节了……
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