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他——那些不过是粗糙的小玩具和吃食,却总是能勾得傻子满怀期待的望着赵别,又眼巴巴的看了玩具一眼。
赵别腻烦他如此这般紧巴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样子,别说满足他的心愿了,连好脸色都没与他几个,因此从来只当没看见。
这般无视之中,一日傻子却不见了。
他起初是想这傻子被村子里的小姑娘哄去镇上逛庙会完了去了,便不甚在意,后又一算,这节日还有十来天才到,镇上现在也并不热闹——傻子并不是个爱乱跑的人。于是傍晚田歇时瞧见丫头们推搡着嬉闹经过,其中不见傻子瘦高的影子,便拦下了为首的丫头。
“陈姑娘。”赵别叫住了她,他生得吓人便不往丫头们跟前去了,怕惊了她们。
陈茹月回头,见是赵别再叫他,便有些怯生生的应道:“赵叔,可有事?”
“你知那傻子哪里去了吗?”
陈茹月暗自撇嘴,她最是不喜赵别不善待赵昭的态度,这人明摆着把自己亲侄儿当作累赘的态度忒不近人情,面上却不做表示,只坦诚回答:“今个儿一天都没见到昭儿了,我还在猜测他是不是生病了正打算探望去。”
赵别顿了顿,“打扰姑娘了。”
他不是迟钝的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情绪是藏不住的,陈茹月不喜他对傻子的态度他一清二楚,但他心智有足够的磨练,并不会将旁人的眼光放在心上,于是便放了拱手与她们一行告别。可傻子不知去向这件事仍让他心头不妙起来。
“哎,你说昭哥儿是不是去那王庄的山头采花送心上人了?”赵别背后有几个小丫头暗自咬耳朵。
陈茹月心里一惊,“你莫胡猜,那只不过是个玩笑话罢了……”可说完一顿,她们知道是玩笑话,傻子却不一定知晓。
原来这几个丫头悄悄议论的是前几天从镇上说书人那里听来的传说,王庄之所以来了个山怪,便是为了生在那悬崖峭壁上的一株遗尘灵草,传说是将这遗尘灵草溶进水里,与爱人共同服下,便可永结同心,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丫头们虽然向往男女之情,却也晓得这只不过是说书人为了十几日后的七夕庙会做的烘衬,她们早过了会相信这类怪谈传说的年纪……
可傻子会信。
赵别听了姑娘们的咬耳朵,握着锄头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罢了回家取了佩剑便向着有“遗尘灵草”的王庄山头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另一头那傻子真如赵别所忧,只因听了一段玩笑话便独身前去了那座荒山——更不巧是这传说竟是虚虚实实真假半掺,没想到这灵气稀薄的荒山竟真的引来了修为低劣的精怪驻扎,更喜出望外的抓了个仙子似的人物当新娘,此刻正宴请周山的妖怪前来喝喜酒。
而那倒霉新娘就不必说是谁了,傻子却不知自己处境几何,也不知被抓做新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胡乱被套了喜服,然后拼命护着怀里的东西,着急着到底什么时候这精怪能放自己回家。眼看日头落了,月亮升了,破破烂烂的妖怪洞府里点着红烛,好不容易烧出了点点烛光,傻子眼泪汪汪,才开始后悔自己背着阿叔乱跑,竟被人抓去可能再也见不的他的阿叔了……
洞府门口新郎官言笑晏晏,洞府里头新娘子泪水涟涟,正是人生悲喜交加时,一阵骚乱令负责看守傻子的小妖怪也不得不离了洞府,前去查看。
傻子一抬头,发现看管他的妖怪不见了,此刻倒是没那么痴傻了,忍着灼痛用喜烛的火燎断了手上的绳子——亏的是那山怪色欲熏心,怕用麻绳伤了傻子的细皮嫩肉,用的麻布捆的人,不然任傻子将自己腕子烤熟了也难脱身——接着又解了腿上的布料,捂着怀里的东西就向外逃。
傻子却没想到刚跑到洞府门前就因浓郁的妖怪腥臭味儿熏得几欲作呕,忍不住扶墙干呕了起来,一回头更是腿脚吓得发软——月光将一地的碎骨红肉照的惨败,小妖精们死相异常惨烈,横是被捣碎的模样,各个面目扭曲。
傻子自失忆以来从未见过这般惨象,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魂都要没了,却听一道洪亮威严的男声喝道:“剑起风火雷电,剑落诸妖皆灭!杀!“
赵昭抬头一看,月下,赵别伟岸身姿单足立于断枝枝上金鸡独立状,姿态超凡决然,不带一丝悲悯,月光映在半边完好的脸上予另一半带疤处以阴霾肃杀,半面侠道半面罗刹,一时之间竟是让傻子看痴了。
他却不知,赵别念了句毫无作用的字诀后心中满是悲凉,若他修为完好,这句最是霸道的“杀”字诀念完后,只待剑光落下,整座山头怕都是要裂为峡谷——可此刻,只不过是为逐渐体力不支恐难敌精怪的他壮胆罢了。
可精怪不知,他本是修为低下的妖怪,仅是比野兽强去几倍能通人言,仗着自己那点蛮力欺男霸女为祸乡下,眼瞧着是大喜的日子抢了个神仙般漂亮的老婆,正是喜庆喝酒之时,忽然一点寒光现,杀来了一个粗衣麻布的魁梧丈夫,转眼间提着一柄银光宝剑便叫他兄弟们头颅落地。
精怪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