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他可笑的妄想,给了他巨大打击。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元筝心中,是有多么的无关紧要。
她的脚步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停留。她甚至是在临走前才通知一声,让自己甚至没有挽留的时间。既然无论如何她都坚决要走,那他就只能更强硬地阻拦了。
毕竟猎物既已进入圈套,那就该尽早伸出利爪将它捕获,不能给逃脱的机会。松紧交加,方为诱捕之道。
谢昭心里默默做了规划,只在口头上做着最后的挽留:“阿筝……如果我说,我请求你能留下呢?”
语毕,众人皆屏息以待,震惊地看着眼前事态发展。只能听到窗外一声声鸟叫,给此时的氛围带来焦躁感。
元筝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眸,面色甚至是茫然的。是自己听错了么,谢昭如此清清冷冷的人,他,他在哀求自己留下?就因为自己一句辞别,他态度如此卑微?
心疼与自责的感觉席卷而来,压得元筝几近喘不过气。她开始了自我唾弃,是自己说得太过伤人吗?
但待在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总会有客人般的拘束与不自由,永远不会有真的自在。
而且可能是因为她记忆缺失,所以有时候对周遭总会有一种说不清的不真实的感觉。元筝想要自己四处走一走,亲自摸清真相。
人终究还是在乎自己多过旁的。即使满眼都是对谢昭的愧疚,但元筝还是决定自私一次:“抱歉谢昭……”
为了弥补谢昭,她甚至主动走上前,双臂环住谢昭劲瘦的腰身。她一面在他身前蹭蹭脸颊,一面不惜说出这样的话:“等我们婚后,我定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好么?现在先让我出去看一看。”
元筝眼神亮晶晶的,渴盼地望着谢昭。
这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与谢昭的婚事。
谢昭从高处俯视着她,辨别出这事元筝将底线一退再退退无可退的结果,他最终轻轻笑了。
——可他还是不想允许呢。
她这种虚假的感觉最大的根源就是谢昭,是他编造出的偌大谎言,又怎么敢让她离开?毕竟元筝只要出去后稍加打听,那以她的聪明,这佯言便会被戳破。
他轻笑着与元筝侧开,像是再不进行任何纠缠:“阿筝既然开口,那我不会不愿。”
——竟是和之前元筝做梦时,梦到的话语一字不差。
于暗处,他玉白的手上浮起道道青筋,瞧着甚是可怖。
这一切的发展好像都和元筝梦中重合了,谢昭真的温柔到了骨子里。
元筝本来还有些惊异于他变化飞快的态度,但略一想想,又笑自己大惊小怪。
这本就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病好就该离开,这是她和谢昭约定好的。谢昭是个君子,他是不会毁掉自己的承诺的。
于是元筝心情轻松的,与谢昭挥手道别:“那我就真的要走了,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看她这么开心,谢昭笑得愈加放恣,恍若真心实意般:“我送你。”
他亲自将元筝送回了清芷院。环顾了一下院子四周,谢昭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但又很快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离开时,他的手与元筝指尖一触即分,一字一句道:“阿筝,我祝你得偿所愿。”
这样的态度就像是表达一下自己的不舍,没有引起元筝任何不适。
于是元筝很是开心地应了,笑得见牙不见眼。转身回屋时,甚至还哼了小歌。
侍女在身后愁得直叹气。她虽然很恋恋不舍,但是看公子也没法子挽留,就知元筝姑娘这是走定了。
见元筝已经开始收拾起了行李,侍女忙上前求道:“姑娘,你能否再多留一夜,我们还想给您送些离别礼物。”
这……
元筝当然没有办法拒绝。从她生病到病好,全院所有人都对她颇为关心照顾,她又怎么好拂了大家的好意呢。
于是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只留一晚,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然而仅仅一晚,事态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深夜,谢昭重病昏迷的消息惊动整个侯府。听说他吐的血把被里都染红了,直至卢大夫前来,才勉强止住。
世子院里人群出动,惊天嚎哭撕裂了夜幕。
立时,世子院里亮起点点灯火,将这黑夜照得亮如白昼。或远或近的人都赶了过来,眼里俱是惶恐与忐忑。
这才过去多久啊,世子院频频传出噩耗,谢昭已经病了这么多次。这病上加病,听着……似乎真要不行了。
为何这样的灾祸不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一定要降至谢昭身上?莫非他真是遭了上天厌弃,注定要死在今年?那未来侯府的最终归属岂不是已经注定了?
既然如此,他们还白费什么工夫,不如早早投靠了谢怀远,还能多讨几分好。
感受到众位人若有若无的亲近之意,谢怀远兴奋到呼吸都快停了。他勉强维持着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