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怜到可悲的女人,看似深爱自己的丈夫只将她当做替身,而深爱的男子也在东窗事发后反咬污蔑。
蓝绮兰心如死灰,一把抽出丈夫佩刀引颈自刎。
怀抱逐渐冰冷的身躯,姚秋彤如梦初醒,从此疯疯癫癫,半年后大病一场郁郁而终。
可姚雪封身体却也日益虚弱,遍访名医难查根由,直到毒师索萨自告奋勇寻上门来。
毒虫“桑蒲”依附于心脉,损Jing耗气,短三年,长六七年,此人必亡!简而言之是害人短命无后之蛊,以姚雪封情形观之,此蛊在他体内已至少五年。
索萨以毒催蛊终将“桑蒲”引出,但姚雪封元气大伤,再不复往日Jing神。此蛊何人何时所下,姚雪封不予追究,他唯一心魔是他两个儿子,这却也难不倒索萨。一根“天扈丝”泾渭分明,两名幼子的血自“天扈丝”两端融为一体,然则任何一人都与姚雪封无法融合。
姚雪封率性而为,随遇而安;父亲将泰和城交托,他便接受,爱恋的女子无心,他便放手,即使妻子的背叛他亦能原谅……可半生坦荡,终究又守住了什么?
姚雪封为仇恨扭曲,苦熬二十年身心已残破不堪,最后时刻,他要收获Jing心培养的恶毒果实,让仇人之子重演悲剧!
拖着病体,姚雪封不远千里求助叶晴。
遥想当年,他十七岁离家行走江湖,与十五岁的叶晴不打不相识结为兄弟。两年后,他收到父亲妥协书信,决定继承家业,可回城不久便听闻了叶晴拒婚的消息;以冯家马首是瞻无有一艘海船敢接叶家生意,叶老爷四处奔走处处碰壁。
姚雪封遂匆匆赶往乾宁,欲以十艘大船换取叶晴自由,却被叶老爷当场拒绝撕破老脸将他骂走。他心高气傲又恼叶晴没担当不像男儿汉,便与之割袍断义自此决裂!
岁月如梭转眼二十六载,多年不见却无陌生之感,仿佛昨日他们还打着赤膊使坏地潜入水底,徒留岸边少女焦急等待。叶晴脾气很坏心肠很软,嘴上嫌她烦,可每次都是第一个浮上水面哄她的人。
美好的年纪,美好的邂逅,美好得不堪回首。
叶晴到底娶了冯家之女,而姚雪封另择姻缘,仿佛一种默契,谁也不提过往。
能与他冰释前嫌,姚雪封倍感欣慰再无遗憾。倘若叶晴懦弱,自己比他更懦弱,根本不配拥有一份真情!活得糊里糊涂,不如以死解脱!
前因后果,半炷香足以讲述完毕。
姚星主久久不能回神,就算得知真相也感受不到丝毫愤怒。蓝绮兰,姚秋彤对他而言仅仅是两名陌生人,他与大哥必须,也只能是姚雪封的儿子。
父亲岂会害他?父亲是在考验他!
姚星主幽幽道:“决定告诉我前,你可有设想后果?”
“秘密深藏一人肚中才称得上秘密,”叶枕戈并不在意他的威胁,索性直言道,“相识一场有些话不吐不快……过程和结果,你认为何者重要?”
“故弄玄虚!”
“很难回答吗?”
姚星主外表看似沉稳,实则与席岫年纪相当,难免气盛冲动的一面,负手身后,冷哼道:“自然结果重要。”
叶枕戈温言道:“过程不如人意,但你与令兄平安无事就是好结果。”
姚星主瞬间醒悟过来,怒斥道:“你们打算如何安置我大哥?”
“送往太平之地。”
“如何保证他不寻仇?”
“我不能,有人可以,你该祝祷此人长命百岁,”叶枕戈反问道,“你呢?”
姚星主怔了怔,暗暗攥紧拳头:“重逢之日我不会坐以待毙。”
“我衷心希望没有那一日的到来,”叶枕戈抱了抱拳,道,“有劳相送,就此别过。”
目送叶枕戈步向席岫,两道背影并肩离去,姚星主缓缓抬手,朝赶至身边的随从下令道:“这般对手让我怎么舍得结束游戏?将画像流入江湖,查清楚跟着他的人是何底细!”
叶枕戈伪造遗嘱,烧毁粮仓,甚至图纸,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协助青砚放逃姚鹤枝触犯了他的大忌,若不能扳回一城实难消心头之恨!
跨上马背,调转马头,姚星主默然地遥望泰和城方向……
恩怨难解,仇恨不休,对错一如云烟,哪儿还看得清来时路?他将在猜疑中煎熬,而大哥也要在恨里苟且偷生,父亲安排的最后一场“竞争”他与他打成了平手,无有赢家。
第二十四章
自西向东告别了翠山绿水,chao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天空万里无云,蓝得那样纯粹,低低地压在头顶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一艘船正平缓地驶往潼良;潼良由群岛组成,岛之间尽数仰赖船只通行,最狭小的岛屿不若置锥之地,最广阔的堪称海中大陆,徒步环岛也需一两个月。
奉胥运河在席岫意识里已是波澜壮阔,可与眼前大海相比简直秀气得像一条溪流,曾经乘坐过的小船更加不能和海上船舶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