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消失的身影重归视线,叶枕戈放松双拳,慢慢坐下,看也不看姚星主,全神贯注棋局之中。
席岫早听叶枕戈讲珍珑台十分特殊,如今亲历才知仍是低估了它,对弈之时叶枕戈要他留心观察对手,用意原是如此……席岫与青砚在棋间腾挪追逐,即使缠斗至地面也运起轻功不敢踏实。
应翎下快棋,盏茶时间就够击溃对手,叶枕戈虽向来留人三分余地,但和应翎相交多年,杀伐果断的棋风他熟门熟路。越拖越对席岫不利,他一旦做下决定便是毫不留情,收复失地步步紧逼,机关也随密布的棋子逐一开启!
石棋接连转动,珍珑台上一片水火之势。
青砚深知厉害行动变得迟缓,可席岫初生牛犊不怕虎,反而比他沉稳凌厉,加之戟攻击范围广,不近身亦能伤他,他忙于闪躲,招威便较显不足。
然而当席岫渐占上风时,变故陡生!
不知何人触动了何种机关,几十颗石棋忽然飞速旋转,一齐移动!席岫和青砚双双站立不稳自石棋跳下,意想不到的情形竟再次出现!地面突起丛丛钢刺,一根恰巧穿透了青砚足底,同时一股火焰眼看在他脚旁冲出。
青砚不知何因竟突然顿了顿。
席岫趁隙提戟直刺,戟刃挑起青砚左肩带着整个人飞过棋盘,堪堪躲开了火焰。青砚脸色一沉,挥刀埋入席岫臂膀,席岫眉也未皱将他牢牢钉在了高台下的墙壁。
另一场胜负业已分晓,阵势一瞬齐齐停下。
席岫撤回兵器,青砚肩头立时血如泉涌,可他无知无觉,面无表情跃上了高台。叶枕戈同时一跃而下,一眼瞧见席岫伤口,急忙撕扯衣摆扎紧在了他的伤处。
待重返高台那里已空无一人。笑望叶枕戈,席岫欣喜地捧起了长盒。
俩人回到别院,但见沈初行正和家丁摇骰子,嘴里喊着行话比手势,气氛热火朝天!
席岫实在佩服他走到哪儿,赌到哪儿,输到哪儿,活像个散财童子。
怠于搭理,席岫径直进屋,自顾自打开“战利品”一观究竟。从卷首展至卷末,怔忪许久,也不管叶枕戈在为自己上药,扬臂怒声道:“为何是空白!”
叶枕戈看了看,凑近一嗅,思索道:“像是乌髎……其墨只能维持二十四个时辰,因产自海鱼体内,消散后会留有淡淡腥味。”
扔掉画卷,席岫咬牙切齿瞪向那一片空白。
叶枕戈弯腰捡起,道:“我伪造遗嘱,姚星主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图纸由我亲眼见证,若回头质问,无凭无据,他亦可矢口否认。”
席岫魔怔似嘀咕道:“那珍珑台比武算什么?”
将画卷放上桌,叶枕戈轻笑着朝席岫摇扇:“不如意事常八九,若失冷静便正中他怀了。”
席岫气结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哭吗?”叶枕戈耷拉下眉,扁扁嘴做了个鬼脸。
席岫噗嗤一笑。
“开心了?”叶枕戈揽着他走向书案,从一堆字画中取出一张,点了点道,“还有更开心的。”
席岫想起前些时候,叶枕戈半日闲逛,半日便绘这副画,可他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此乃泰和城地形图,”指往角落叉号,叶枕戈道,“初行发现了一处密道直通城外,我曾特意引青砚前往,自隐藏入口的常春藤上摘下了一片叶子。青砚阻止我继续深入,而我以此试探姚星主行程,青砚甘冒被责罚的风险透露于我,可见这个秘密对他十分重要,甚至要隐瞒他的主人。”
席岫惊讶道:“沈初行何时探察的?”
“自是夜半时分,众人入睡之后。”叶枕戈笑答。
席岫以为沈初行整日无所事事,原来背地里做了不少动作,他摸摸鼻尖,尴尬道:“叶子的来历我懂了,可青砚为什么隐瞒?”
“青砚曾被安插在姚鹤枝身边,姚星主能扭转乾坤反将一军,青砚功不可没,所以不难猜测姚鹤枝十分器重青砚才会为其利用,”叶枕戈合扇敲击席岫胸口,微微偏首看着他道,“人心rou长,哪里能如顽石万年不变?一个信任自己的人,却被自己害成了‘鬼’,只怕一生也逃不出泰和城这座活坟墓。”
席岫恍然大悟:“他想救姚鹤枝!”
叶枕戈欣慰一笑,继续道:“青砚收下叶子或有意合作,或引君入瓮,他的心偏向哪方此前我并不确定。直至今日一战,你伤他甚重,可观你伤势深浅,他只用了三成力道,他目的为输又不能输得太难看。姚星主尚不至于强求重伤者形影不离,这是青砚掩人耳目获取自由的唯一机会。所以珍珑比武和你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
席岫单纯为图纸而去,何曾深思至此,他犹犹豫豫道:“难道就没有可能,图纸是真的?”
“有,可即使图纸是真,计划也不会停止,”叶枕戈展扇边摇边绕席岫踱步,缓缓道,“开弓岂有回头箭?要么不做,要么竭尽全力。”
出主意与姚星主赌图纸的人是席岫,叶枕戈起初反对却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