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碍事者”离开,沈初行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两眼放光道:“你可知叶家多少家产?”
席岫呆呆摇头。
“一夜豪赌千八万两也够挥霍一生!”沈初行不觉咽下口水。
席岫越听越纳闷:“这和讨所爱欢心有关系吗?”
摇晃食指,沈初行一脸高深莫测,压低嗓门道:“世间有句俗语叫‘门当户对’,你不晓得如意糕多少银两,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少爷不晓得却是因为拥有太多。你与他原本就是两种人,他现在对你好不过图一时新鲜趣味。”
定定看着沈初行,席岫从齿缝挤出声音:“你究竟想说什么?”
“少爷可曾向你提起他不仅有未过门的妻子,还有个倚翠阁的红粉知己,便论亲疏你也不及他青梅竹马的‘弟弟’。你以为你在他心里算什么?”
“我喜欢他,他也说我无人能够取代!”
“我尚且不敢轻言有多了解他,你认识他几日?知他所说几分真,几分假?”
“谎言也分善恶,就算有所隐瞒我自会问他清楚,”席岫霍地站起身,俯视沈初行,道,“你问我在他心里算什么?我还要问你算什么!我与他之间是我二人之事,和你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
仰望青年,沈初行忽地噗嗤一笑,乐得东倒西歪:“不错不错,少爷教导有方!”
“你!”
察觉出对方显而易见的怒火,沈初行连忙端正了态度,续道:“我也不全是逗你,少爷确实有指腹为婚的妻子,泰和城之行后便要去见她。”
席岫扭头重重一哼:“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他是我的,我不许他去!”
“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席岫回头瞪视他。
沈初行似笑非笑道:“既然选择相信,便该有担当的胸襟。”
怔忪片刻,席岫渐渐醒悟过来:“这就是你说的讨人欢心之法?”
枕臂躺了下去,沈初行嘴角一弯,浅浅梨涡便盛入了温暖火光:“孺子可教。”
第十二章
木柴燃尽,火焰渐熄渐灭,星月隐在云层后,深浓的夜色犹如墨汁灌满了视线。
席岫挺直腰背,盘膝而坐,将银月平置双腿之上,一只手缓慢地抚摸戟身……他不知不觉朝叶枕戈的方向望去,目之所及依然一片黑暗。
气温已一日高过一日,像要呼应这份不安与压抑的心情,今夜尤为闷热。
闷热一直持续到了翌日清晨。
三人起早赶路,抵达临近城镇后沈初行买来了两匹马代步,而随时间推移,天色愈显Yin沉,灰白的云低低压在头顶,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至。
“快马加鞭,雨前就能赶到望崖镇,”沈初行扯动缰绳,扭头一笑,“容我先行一步。”
“初行!”拦阻工夫对方已一溜烟没了踪影,无奈让席岫搂紧自己,叶枕戈策马急追。
席岫先前表现尚属镇定,可那马儿疾驰起来速度飞快,健壮的四蹄“噔噔”踏过路面,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从耳孔钻入胸膛扯得心七上八下!空气原本稀薄,他又吓得忘记呼吸,面色煞白地将脸埋进了叶枕戈肩头。
暗中勒紧缰绳,叶枕戈放缓了速度,拐过道弯终于发现沈初行身影,可一口气不及松下,变故陡生!
不知源于何故,沈初行连人带马摔了出去,幸而轻功不俗,半空里一个旋身,重心回落。然未等双足踩地,自马道一侧突然窜出数十黑影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为首者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已架在了他颈间!
叶枕戈将马喝停环顾四周,后路果然被阻。他轻踢马肚悠悠上前,每行一步,背后之人便收网般逼近一步。停在沈初行方才摔倒的地方,他先行下马,接着扶席岫跨下了马背。
“短短三个月,你我已有数面之缘,我时常感慨这段缘分何时才是尽头。”为首者虽同是黑衣短打但面容并无遮掩,他相貌平庸,唯独一双Yin鸷的眼叫人印象深刻。
叶枕戈淡淡扫他一眼,嘴角噙起讥讽:“既擅溜须拍马,奴颜献媚,呆在蝉衣楼岂非屈才?”
“嘴硬!还不快将东西交出!”那人翻动手腕,剑刃紧贴上沈初行皮rou。
“他给你多少银两,我付双倍如何?”
“叶家实力,区区岂敢小瞧,可蝉衣楼不做吃里扒外的勾当。”
“好一条忠心的狗。”
那人不怒反笑,眼里腾起杀气:“看清楚眼前形势,莫要挑战我的耐性!”
“哦?”刚要举步就被厉声喝止,叶枕戈停下双脚看向沈初行,半晌后无奈一叹,道,“你有何未了心愿?”
沈初行想也未想,道:“转告他,八千九百三十六两这辈子欠定了。”
“罢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替你偿还。”叶枕戈长臂一挥,侧身阖了目。
那人紧锁眉头,怒斥道:“玩什么花招!”
“我讨厌被威胁,更讨厌变成威胁别人的把柄,”沈初行笑yinyin扬起下巴,“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