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出的话是,别没到西疆,你先一步折在路上。
“只要出了城,就让胡忠乔装成我,我会先行一步。”
“既然这样,那这次之行,可能带上我?”如意犹豫,“我想再看看那里。”
“嗯。”容市隐胡乱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
黄沙漫漫,马蹄掀起的尘土在身后留下一道细长的黄雾。
骑行在马上的人,全身上下全被黄色的尘土所覆盖,像是兜头盖脸的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黄沙一样,身上寻不出半点原有的颜色。
那日刚一离开京师,容市隐便在马车里换上了先前准备好的布衣,又唤来胡忠换上他的衣服后,便悄悄从后离开了队伍。
一路上,昼夜不分的行着,半月有余的路程,生生被他缩减成了三日。而在这三日里,也已经整整换了六匹快马。
越靠近西疆,气候也越来越磨人,白日里气温极高,似乎要将大地晒个炙烤熟透,可一到夜里,却又冷冽的宛如寒窖。
加之漫天黄沙笼罩,每行一阵路,身上便要添好几斤土,口鼻之中也干涸的似是裂开了一般,不时的涌上阵阵腥味。
连着三日来的日夜不休,和马背上的颠簸,容市隐还能行到此处,凭借的完全是心里无尽的担忧和慌乱。
终于,东方渐渐地露出了些微的白,路上也已可见稀疏的人烟,容市隐知晓,自己就快要到了。
可就是不知,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奔往他处的那人,是否已安然无虞的回到城中。
……
乱石嶙峋的戈壁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匹健壮的成年灰狼的尸体。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一块石头背后传来,细听之下,似是压抑着的痛呼。
顺着石头旁边露出的一侧衣角往上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满头大汗的咬着一块脏污不堪的布条在费力的包扎肩膀上的伤口。旁边斜斜的歪着一个似乎受伤更重的少年。
此人正是失踪了多日的陆梵安和他幸存的战友。
五日前,隼弩大军压境,大昌军队节节败退,痛失城池。在大军撤离之际,隼弩军队穷追不舍。陆梵安本就身受重伤,却为给大军撤离争取时间,带上一队Jing兵拼死抵抗,最后被围堵至戈壁之中迷了方向。
几日下来,因为戈壁里野狼的攻击,几名幸存的士兵都不幸丧命,如今只剩下他和旁边的这位未曾谋过面的小士兵。
看着天已经大亮,陆梵安知道此地不能久待,血腥味一定还会引来狼群。看了眼旁边脸色苍白却尚有鼻息的少年,陆梵安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其艰难的架在了背上。
干粮和水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断了,昨日夜里又击杀了那么多野狼,体力早已不支。更何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顶着越来越热的烈日,陆梵安摇摇晃晃的行在戈壁滩上,眼前时不时闪过一团黑雾。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待看清后,陆梵安苦笑一下,看来这下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也好,本以为战场上的拼命,可以换来一番功绩,早一日求得安宁、为百姓换一份福祉,也不再成容市隐的负担。
现在也好,死了,也不会再成他的负担了。
陆梵安将背上的男孩放在一边的石头背后,自己则握紧手中的长枪藏身在石头一侧。
果然,那匹野狼慢慢的走近了,细细的嗅着躺在地上的小士兵。陆梵安瞅准时机,将长枪刺向野狼的脖子,可却因为扯动了伤口,刺偏了一些。
野狼被激怒,狠狠的扑向他,后者顺势往地上一滚,躲开了野狼的攻击,手中的长枪却脱了手。野狼再次扑了上来,爪子在陆梵安的胳膊上留下了几道骇人的抓痕。
陆梵安憋住一口气,双手紧紧的勒住了野狼的脖子,可是野兽的力气却三两下就挣脱了他的钳制。
野狼挣脱的一瞬间,陆梵安有些想要认命,他再也没有力气再去和野狼厮杀一番了。
可是他死了,容市隐再去爱谁呢?他的日子那么苦。
电光火石之间,余光忽瞥到一抹银白。那是他的长枪,伸手就可触到。
长抢自下而上刺穿野狼的脖颈,温热的鲜血滴在陆梵安的嘴里。野兽的血,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可在此刻,对陆梵安来说,却宛如救命的圣水一般。
他怎么敢死呢?他于那人而言,可不仅是希望啊。
……
“那片戈壁,向来有进无出,现在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梁孝先拦着容市隐,眼底有着愧疚,“你又何苦平白去送命。”
容市隐并不管他的阻拦,顶着一身未经梳洗的沙尘就要出门寻人,连日的奔波让他更显憔悴,加上此刻眼底带着的Yin狠,像极了深山里还未开化的兽。
“他若死了,那便谁也别想活。”冷冷扔下一句,转身便出了账门。
刚准备上马,却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行来。
背上,还背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