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刚竟还看见容市隐要让侍从代他问张大人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想,容市隐莫不是嫌弃张大人太直愣了,又不好直接下黑手,所以想要气死张大人不成。
陆梵安这边儿想的出神,容市隐那边却已经开始分配起了任务。邓蒙子带领其他官员去漓河上游勘察,自己则去往下游乡镇。
邓蒙子领命离去,容市隐看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时胡忠带着容丰走了进来,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往来的路都被冲断了,车马走不了,只能步行。”
“以人的脚程而言,估计今天就算不停歇的走,也只能去两三个镇子了。”容市隐叹了口气道。
这时容丰突然戳了戳胡忠,对着胡忠比划了起来。容市隐看着容丰,稍微收拾了一下,看着倒还像是个机灵的。两个孩子这会儿正“聊”的热火朝天。容丰比划的飞快,胡忠脸上的表情亦随之变换的Jing彩。
过了好一会儿,胡忠终于转过来对容市隐道:“大人,容丰说去各个镇子上的路不仅都断了,而且不时的有山石滚落,危险的很。但是他知道几条可以走的小路,他可以带我们去。”
容市隐微微沉思了下,道“可以。”
一直没有出声的陆梵安问道:“你是怎么看懂他在说什么的?”
“我被,”胡忠突然打住,看了陆梵安一眼,才道,“我被好心人收留以前,和容丰一样,一直是在外面流浪的。当时也遇见过不会说话的人,也就知道了怎么和他们沟通。”
“行,那便带着容丰,我们这就出发。”容市隐从椅子上站起来。
“昨日……”不待陆梵安问出口,容市隐将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他噤声。
陆梵安认命的了叹口气:“行,我不问了,我的容大人。”
陆梵安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准备跟着胡忠出门,就在将要迈出步子时,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容市隐看胡忠和容丰已经走远,又确定四下无人,方附在陆梵安耳边轻声道:“李墨不过是被利用之人,真正在背后的人想杀的不是那个少年,而是我。但那人,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
“不过如今我既知晓了他的存在,定然是不会让他轻易得手的。”容市隐看着陆梵安略有担忧的眼神,心情颇好的解释道。
……
路上泥泞,并不好走。但胡忠习武,容丰行惯了这等路径,容市隐亦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行的都还算顺遂。唯独陆梵安,京师里的贵公子,若非跟着容市隐来这一遭,可能这一生,都不会见这样的路。
在摔了第不知道多少个屁股蹲的时候,陆梵安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小爷我跟你们这都是遭的什么罪。”
但脚下的步子却并没有减缓,容市隐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向人伸出了手。
好不容易终于行到一个镇子,可那里哪里还有镇子的样子。滑坡的山体将山脚下的房屋掩埋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滚落的山石砸的千疮百孔。
地势较高处有几间房屋得以幸免于难,里面似乎有人影攒动。
容市隐一行来到屋子,却见里面脏污破败,只在各个墙角处七零八落的倚靠着一些老人,或卧或坐。破败萧索的房子里呆着如风中秉烛的人,肮脏单薄的衣物下掩着嶙峋瘦骨。
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一股腐朽腐烂的味道。而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麻木、苍凉,还有好像已经看见死亡的绝望。
因着容市隐和陆梵安几人的闯入,似乎给这个已经陷入死亡边缘的屋子又添了一缕生气。众人看他们的眼神像是看着异类的惧怕,又像是看见活下去的希望,复杂又奇异。
窝在墙角最里侧的老人看见他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嘴里呜呜的嚎叫,可却因太过激动竟失了声,半天也未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但两只苍老无神的眼睛里,眼泪却如泉涌,脸上是近乎疯狂的痛苦。
过了许久,粗粝低哑的嗓音终于颤颤巍巍又无比沉重的说出了一句话:“不要让他们吃我儿子。”
陆梵安本来要去扶他的手僵在半空,他刚刚听见了一句怎样的话,不要吃他儿子。
吃人。
人吃人。
他呆滞的久久未动,可那老人却将手握上了陆梵安的手,从怀里的薄被下取出一个东西放在了陆梵安手上,激动道:“救救他,他是为了救他们,不然他下辈子都投不了一个全乎身体。”
陆梵安手上突然被放上一个冰凉的物体,待他看清,却发现是一只已经僵硬的人手。
第21章 识苦厄
陆梵安被吓得甩开老人和那只冰凉的手,一下子弹开,后退了几步。手上刚刚传来的那抹凉意,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冷的让陆梵安动弹不得。
这时,身上突然传来了一抹暖意,原是容市隐轻轻的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半拥在了怀里。陆梵安依着本能往容市隐怀里靠了靠,后者安抚的拍拍他的背,柔声道:“没事儿了,有我在。”
容市隐给胡忠使了个眼色,让他防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