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宫里的人一夜无眠。第二日早,子轻和子重带着一队羽林军,在第一阵晨鼓响起,宫门才开出半边时,就如疾箭射出一般策马冲了出去。
昨日圣人因偷喝了朝阳郡主杯子里的大半果酒,现在还醉着,故衮尚马取消了今日的早朝。李延时先前与朝阳郡主玩得很痛快,便特许了朝阳郡主入宫小住,被安排住在与桃李阁相隔五百步远的安阳殿中。
白则明醒来时,怀里已经空了,身上盖着一件月白色的后披风,一看就不是他的。他手肘撑着地坐起来,一手用披风捂着自己胸前,眼睛在这个不大的包厢四处瞟,在窗边的茶案边发现了已穿好衣裳的李扶苏。只是发髻散了,一头长长的乌发随意披在脑后。
李扶苏手里捏着杯隔夜的茶,察觉到地上人的目光,转头与他对视,“醒了?”
“嗯嗯。”白则明错开李扶苏的视线,一把捞过地上那堆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裳,正要穿,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小声说,“你...能不能先转个面?”
“做都做过了,你还怕我看吗?”李扶苏挑眉,颇有意味地说道。
白则明的脸被这句话涨得通红。幸好最后李扶苏还是转过头了,白则明飞快地穿好衣服,弯腰捡起地上李扶苏散落地那些绢花金钗,折好披风,一并还给她。
“放那吧。”李扶苏应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那棵高大的玉兰树,树枝上开满了花,“这玉兰花开得真好。”
白则明没作声,盯着李扶苏的后脑勺想事情。
“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长公主,你不挽发吗?”白则明老老实实把心中所思说了出来。
李扶苏听言瞥了眼自己及腰的发,轻轻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说,“不用了。”
“长公主是不会挽发吗?”所以才说不用。白则明一句话掰两半,一半问出口,一半搁心里。
果然,问出此不识抬举的话的白则明成功收获李扶苏一个瞪眼,“你见过哪个公主自己挽发的?再说,这儿没铜镜没发油也没发梳,要怎么挽?”
白则明默默承受李扶苏的质问,小声地提出建议,“长公主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挽吧。”
李扶苏莞尔一笑,不以为然地答应了,“好啊。”
“你等我一下。”白则明丢下这句,就转身哒哒哒离开了包厢,不一会功夫,就见他手上拿了些梳洗用的东西过来,端着一个铜盆,盆里有水,一角搭着巾帕,铜盆上横放着托盘,托盘里盛着铜镜和梳妆用的东西。
白则明在茶案边放下这些东西,把托盘从铜盆上拿下来,先取了巾帕拧干水给李扶苏细细擦掉了脸上的残妆,然后摆上铜镜,绕到她身后拿过木梳给她梳头发。
对着铜镜,李扶苏饶有兴致地盯着身后白则明摆弄自己头发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记得昨晚这双手摸上自己双ru时的青涩与胆怯,是很有意思的一种感受呢。
一头青丝在白则明娴熟的手法下,很快就成了样式,依旧是昨天李扶苏梳的那个发式。将先前捡起来的绢花与金钗插进发中,就大功告成了。
全程两人都没有进行一句对话。
“你不问我昨天为什么会闯进你的包厢吗?”李扶苏抬手去摸了摸自己被梳好的头发,问。
“走错了。”白则明淡淡答道,“酒楼的东边全是茶室,但西边是借住的地方,掌柜的跟我说长公主买下了在西边三楼最末的房间。”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李扶苏皱眉,原来昨天她是神志不清所以辨错了方向吗?
白则明:“因为我是这家酒楼的新东家。”
这回轮到李扶苏无语了。
坐了一会儿,李扶苏开口要去西边自己的地盘上换衣裳,白则明怕她再搞错方向,就陪着去了。大早上的,住客都还在睡,酒楼也还没开门接客,整栋建筑冷冷清清的。
李扶苏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月白色的长襦裙,一件浅灰的纱衫。当着白则明的面脱了身上的那件,把新的襦裙丢进白则明怀里,心安理得地吩咐,“帮我穿。”
白则明接过裙子,想问一句问什么,却看见李扶苏身上自己留下的那些暧昧痕迹,顿时问不出来了,只闷着头老老实实帮着穿裙子。
细细整理好衣裳上的褶子后,白则明后退一步,声音闷闷地,“好了。”
李扶苏嗯了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白则明想了想,“快卯时末了吧。”
李扶苏点头,“你现在官几品?有进宫的宫牌吗?”两年前的状元郎,官应该是中等,不高不低,但李扶苏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故此一问。
“没,我现在只是个八品的主簿。”
“那是个没什么前途的差事,倒是埋没了你状元郎的身份。”李扶苏沉思一会儿,给出评价道。
白则明:.......为什么你要嗖嗖地扎我心?
“既如此,那麻烦你帮我个帮。”
“长公主请说。”
“你着人帮我去大街上守着,我一夜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