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上起得很早,飞到旧金山去下飞机大概也才九点不到,在那边借了朋友的朋友的车,车上没有放碟,我们也没有翻东西的习惯,对方也并没有嘱托需要注意的事情,看来对我们的礼仪有较高的信任度,所以我就拿自己的手机放。当然要开随机播放,放到几首粤语歌我都切掉了,最后随机放到Stayin‘ Alive,两个人坐在车上摇到歌放完了才下车。到博物馆门口等了一会儿朋友才出来,还好她是管财务的,不然我也不能看到她领我们去看的文件。她是我的画家朋友Shanna珊娜在博物馆画展负责对接的伙伴,应该很好打交道,珊娜喜欢在这里交易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我把也逐渐使我疑惑的事情说了,她很好笑地说,“我们好歹还是有良心的吧!如果连这些小的利益都不能给出去的话,那我们干脆倒闭好了。而且这些在我们的网站上都能查到的,虽然有时候摆拍起来是挺麻烦的,不过白纸黑字的……哇,总感觉越解释越乱,越描越黑了。”“也还好吧,”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什么管辖你们资金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不用担心,奥黛,是人都会想问自己的钱去哪里了,尤其是像你跟珊娜这样热衷于给予而非索求的,”她很不屑地朝里面哼了一声说,“我很乐于同你分享这里与你有关的资金流向。还需要什么别的信息吗?”“不用了,”我摆手说,“麻烦你了。”“没关系,那我先回去了,”她笑着向我挥手就回去了,我跟莱娅趁着没收我们门票费用又随便逛了逛,她故作神秘地没告诉我中午在哪吃饭,我就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然后整理好图片文件划上重点,等莱娅逛完了就出门准备走人。
那时候刚开春,出来的人还挺多的,而且又是没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其实很多大事都跟人民无关——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确定他们能否被这样称呼,或许更应该被叫做公众,但人民听起来多亲切?这次开的车没有莱娅自己的那么招摇,我们开得很慢,我就扒在窗边看路上的人。人和人在没有任何冲突的时候,其实都是一样的,就这么普通地生活着,有成年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在路上很快地赶着,不知道是不是上课要迟到了;因为太久没上学,我已经对周末没有概念了,好在今天不是周末,我的猜测还尚有依据。路边有一条金色毛发的大狗,主人在旁边牵着绳子打电话,跟乖乖坐着的大狗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它会不会以为我也是一种大狗。可我露出这种眼神已经两年多了,我很喜欢在街边闲逛的时刻,树上的鸟没有人掏窝,但也偶尔才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叫声,莱娅的大学里反而更富鸟鸣。旧金山的楼没那么严格遵循怎样的规划,错落着摆放的大厦像被我无序摆放在游戏里的建筑,就这么看也很好,路上的行人像很多颗自动行走的棋子,但他们又都活着,这让我觉得我正在活着。
莱娅比我大两岁,她对我来说就像姐姐一样,而她也没有年龄相近又很亲近的姐妹,我们第一次在我的接风宴上会面的时候就有了较为舒适而亲密的关系,后来她带我去她家玩,然后我才同杰克有了更为亲密的关系——不得不说,我的确在利用他们对我的溺爱,尤其是杰克,我们的关系也是这样得寸进尺勾来的,但他们还是包容着我,不过可能大概家里人有一半原因吧,但我也会欣然接受的,至少还有一半来源于我自己嘛。莱娅还在纽约上大学的时候,有时候她有空我就会去她的大学找她玩,我高中之后直接放弃了学业所以没上过大学,只能靠她在校园里穿梭构建我自己不完全的对大学的回忆,所以有一些鸟鸣来自于真实的景象;我们正穿过有许多林叶的地方,日头不高,就像这样我们开车过去,再偏远一些的话能惊起一滩鸟吗?我这样猜测,因为莱娅在身边的缘故,我就直接开口说了。她很高兴地说,在长岛的别墅我们可以直接住过去,虽然不像我们家有一片湖,但是那儿也有一片林子,养了各种各样的鸟,我很高兴地跟她聊天,然后听她讲小时候去瑞士滑雪,去芬兰现场给圣诞老人寄信,好像世界的缩影在我们的谈话中缓缓在眼前晕开。窗户也还开着,我在不算太暖的阳光里听到肚子叫了一声。莱娅大笑出声,说马上就到了,然后我脸红着把窗户关上了。
La Folie中午不开放,但我们还是进去了,主厨我也不认识,我听着莱娅熟练地交流,然后等着吃饭。等上菜莱娅一道道地拍照,然后还跟我一起自拍,我也笑得很乐,然后看她一股脑地全发给了杰克。中午吃得很饱,下午我们就近选了公园去逛,我坐在一个小广场旁边看小孩玩耍和笑闹,莱娅发了一通社交网站就跟同学们继续交流聊天,我就在旁边乖乖等着她结束,然后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没一会儿就要往回飞了,我看着头顶上的太阳开始思考,某个初中的中午,我从买饭的地方出来的时候看着这颗一样的太阳,想过某一天吃完饭会在哪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看着它吗?这种对太阳的注视使我的心跳和那时诡异地合奏了,有一瞬间恍惚让我意识到我似乎还在那个充盈着阶级至少在我之上一级的同学们,而他们的笑声从来不属于我。属于我的范围尚且没有任何东西被划分在内,甚至连我自己的作业都不属于我,即使我的确能从中得到一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