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才伸手接了过来,并未细看,收了起来,随即从怀里拿出个红册子。
是宋婉清的生辰贴。
宋怀山将生辰贴递给沈长洲:“允。”
沈长洲早已做好被宋太师拒绝个千百次的准备,结果只听太师说“允”,愣了楞才双手接了过来。
沈长洲捧着生辰贴,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随即收了起来,向宋怀山和王芸芝深深一揖。
这长揖,是对长辈所行。
这世间,除了太后,再无人能担得起沈长洲的长揖礼。
沈长洲此番是告诉宋怀山,他待宋婉清不单是大昭的皇后,更是他的妻。
皇后的父母是臣,妻子的父母是亲长。
宋怀山有些惊讶,随后轻拖着沈长洲的手,虚虚扶了一把。
沈长洲偏过头看了眼从白。
从白知晓他的意思,垂首应下,拜别了宋怀山和王芸芝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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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一年十月二十二日,宫门大开。
只见那位风头正盛的刘尚书带着一行人走了出来,浩浩荡荡的扛着绑着红绸的大木箱子,金丝笼中还装了两只大雁。
这气派的场面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侧目。
想必是宫中的贵人今日下聘,百姓皆在猜想是临安城哪家的姑娘这般有福气。
可瞧着这些求亲队伍中的人都没有穿宫装,穿着打扮同外头富贵人家的家仆别无二致。
突然又想到,当今天下,求亲的队伍从宫中出来的,除了陛下又还能是谁。
有人盯着那装聘礼的箱子,仔仔细细的数了,不多也不少,恰恰一百零八台。
普天之下,唯有皇后的聘礼是一百零八抬。
人群里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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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书房。
太后站在窗前,拿着剪刀修剪着那盆小叶榆树。
李嬷嬷走了进来,面上满是喜色:“娘娘,刘大人带着聘礼出宫了。”
太后笑着放下手里的剪刀。
沈长洲迟迟不下诏书,是想三书六礼的娶宋家女公子。
皇帝娶亲,要经六部商议,再由礼部敲定种种流程,最后经六部审议。
像沈长洲这般行事,实在是不合天家的规矩,定要被台谏轮番说上三天三夜。
太后本是想权当不知情,由着他去。
可这些日子见他如此用心良苦,便想遂了他的愿,既是三书六礼,那自然也得有父母之命,虽说没办法亲自上门去替他提亲,但这道赐婚的懿旨还是能下的。
太后走向案台:“那哀家也就陪他“胡闹”一回。”
李嬷嬷上前替她背墨。
太后提笔写下懿旨,盖上盘龙钮金印,不待墨干就递给李嬷嬷:“能赶在刘尚书之前就最好。”
李嬷嬷接过:“好!刘尚书带着聘礼走不快。”
太后吩咐一旁的大宫女:“晚些派人将东西送到太师府吧。”
大宫女笑着应下。
太后这些日子,特地从库里挑了东西,说是要给沈家女公子添嫁妆,足足挑了二十八箱。
此等殊荣,大昭历任的皇后都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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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宫门口围观的百姓,不约而同的跟着那浩浩荡荡迎亲的队伍,都想瞧瞧是哪家的姑娘能够得天子青眼。
直到迎亲的队伍停在了太师府门前。
人群开始沸腾,宋太师为官中正,加上前些日子宋大公子勇闯安州城,世人无不称其果勇,宋家在百姓口中的风评向来很好。
有人说道:“咱们陛下英勇无双,想来也就宋家的女公子能够与之相配了!”
此言一出,惹的众人纷纷相应。
刘子高还未来得及进去,就见一辆带着盘龙印记的马车停在了一旁。
周围百姓还没有从陛下立宋家女为后的消息里反应过来,就被那辆华盖马车吸引了目光。
看着那车辋上的盘龙印记,人群再度沸腾。
盘龙印,是太后的印记。
只见那华盖马车上,走下来个穿着褐色宫装的中年女子,想来是宫中的嬷嬷。
那嬷嬷仪态端方,丝毫不输临安城的贵妇人,手里拿着卷黄色的帛布。
百姓瞧见那帛布,纷纷垂首。
刘子高瞧见李嬷嬷手里拿着的懿旨,知晓太后的用意,向着李嬷嬷轻轻一揖,侧了侧身,为她让路。
堂屋里。
沈长洲同王芸芝相谈甚欢,两人从四书五经聊到做糕点,又聊到了那平白消失了的古蜀国。
当沈长洲说他年少时游历四方,曾在那古蜀国消失前到过那里后,王芸芝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满是毫不遮掩的喜爱。
宋怀山刚开始端着老师架子,不愿参与他们的话题,后来见他们聊的愈发尽兴,想要加入时,自家夫人已经俨然同沈长洲成了忘年挚友,自己倒完全插不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