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
漆黑的天幕逐渐透亮明朗,晶莹的晨珠挂住花瓣摇摇欲坠的时候,一身红纱飘飞的高挑女子才是疾步匆匆的赶到了后山的山涧。
只是远远一望,就能清楚看到一抹淡淡的紫色在飞流瀑布前迎风站立。
露珠纷纷细细碎碎的砸在她的手边腿旁,竟都没吹动她轻曼的衣摆,垂在她背后的长发,仿若天际飘摇的云朵沾了重重的水汽,沉淀成了一副被打shi的画卷。
明显这人已是在瀑布前等候了整整一夜,奢贵的衣纱被林间水汽打shi了不少,发间都带着点点的shi润。
心口顿时一凛。
不知因何,看到这人削瘦又挺立的背影后,原本匆忙的步伐当即变得缓慢,心口都莫名的沉重了许多,等到她刚小心翼翼的的靠近些许,背对着她站在瀑布前的女子察觉到了什么,回眸直直的看来。
虽是第一次白日见到她,但仍是面目如画,五官冷淡,状似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其他的情绪,一如往常般,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当夜失约。
她只是淡淡的望着她,然后淡淡的说:“你来了。”
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冷静,冷静的都有些不合时宜,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发火,她应该质问,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就说一句你来了,语气冷淡的仿佛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这让她有话也难以说出口。
红纱女子不由蹙起秀气的眉尖,闷闷的点了点头。
楼兰看了态度沉闷的她一眼,余光扫过她略显凌乱的领口,衣下清楚可见点点红痕,顺势开口:“你脖子怎么了?被虫子咬了?”
早上起床穿衣慌乱没太注意,红纱女子闻言一把捂住领口的衣裳,接着抬头看去,见她眉目清朗的直直看着自己,并未有作伪之色,想来是她真的不懂情爱之事。
她顺手理好领口,把那些人为故意留下的痕迹都悉数藏在了衣下,才是干干的笑了一笑:“……小事而已,不必担心。”不待她多说,就忙转口道,“你等了我一夜?”
面前的女子果然颔首,答了一声嗯,似乎在这里苦苦等她一夜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
红纱女子心头更沉重了,低声追问:“我既然没来,你为何不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是满满的愧意与心虚。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荒唐,她本以为这人的性子高傲,又做惯了骄纵的大小姐,要是见她迟迟不来便会离开的,竟没想到她会傻傻的站在这里一直等她。
若非整整一夜她心里都一直颇觉不安,今早更是异常的早早醒来,为了安心才是来此处看一看,那她岂不是要一直在这里苦等下去?
光是想到那种情况,心里的愧疚感就足以淹没了她。
而面前的楼兰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回答她。
“你不是同我约好了不见不散么?若是我走了,岂非你来了就见不到我。”她道,“你要是来了见不到我,一定会觉得失望。”
想到这人竟这般的在意她,为了怕她失望甘愿等候整夜,红纱女子的心口是又暖又重,便哑着声音道:“那你不问我昨夜为何失约?”
“你失约,自然有你的原因。”说着,楼兰瞥见她眼角眉梢的点点晕红,春意漫开,就是再不懂某些事也能清楚两分,便垂目淡淡的说道,“想来,昨夜你又是在陪你的心上人,实在走不开的缘故吧。”
她说的平平淡淡,甚至是一直都这么平平淡淡,简直不像人该有的情绪,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又’字,听在耳里刺耳的厉害,红纱女子终是忍不住,当即沉了脸质问:“我为了旁人失约,让你苦等一夜,你都不生气?”
不料面前的楼兰稍稍偏头,仍是神色如水的平静。
“你不来并非是你故意想要失约,我为何要生气?”
“我虽非故意,但我失约是真,让你苦等整夜也是真!”心口的暖意逐渐褪下,倒是沉沉的冷火涌上,红纱女子的脸色越来越Yin沉,“若是活生生的人,就应该为此感到生气难过,这是最基本的感情!”
“我不会生气。”楼兰却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一脸赤忱的回答道,“我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生气,我从来不知道生气是个什么感觉,你说的感情,我不懂。”
红纱女子简直如听天方夜谭,瞪大了眼:“你怎会……”
“我不知道何为生气,也不知道何为难过。”楼兰迎着她震惊错愕的目光,直直白白的说道,“我不懂所谓的人的情感,你跟我说这些,我是不明白的。譬如现在,明明应该是我在生气,可你却比我的反应要表现的更加明显。”
诚如她所言,她对人的感情一无所知,可她同时有极其敏锐的警觉性,能立刻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而做出回复,这令红纱女子一时都哑口无言。
“你是在生气么?”楼兰还敢满怀疑惑的把问题抛了回来,“你为什么要生气我不生气?”
这怕是要问鬼才知道了。红纱女子冷冷沉眼没答。
明明她是有错的那方,可这会儿她竟比‘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