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浮亭沉浸在与掌柜的交谈里,并未察觉到有人盯着她,倒是红珠的感觉敏锐机敏,似乎总觉得有股视线在,四周环顾了圈,又并未找到来源,以为是按照保护她们的人太紧张她们的安危,紧紧地盯着她们,便没有再在意了。
而杜浮亭应该是与药铺掌柜商定了协议,冲着红珠淡淡的笑了,眼眸微弯,从眼睛里露出的笑意,柳太后不是直接站在她面前,感受到她的笑意,可却也差不得太远,微微俯视的角度能瞧得清清楚楚。
连带着她旁边的念善都看清楚了,不知为何念善的心跟着颤了颤,忽然便察觉到柳太后捉住她的手。
柳太后颤抖着嗓音开口:“念善,你瞧她眼睛,她、她是不是很像……”
第96章 哀家要见她
念善回握住柳太后, 看到柳太后明显神色紧张忐忑,又往下面看向站在药铺门口的女子,只有那人才能引得太后情绪如此波动, 可是当年的事随着故人离开,都埋入土中,又何必重新挖出来, 哪怕杜浮亭与那人长相相似,也只能徒增娘娘伤感。
“物有相同, 人有相似, 不过是长得相像了而已, 这些年娘娘该放下了。”念善苦口婆心的劝着柳太后, 当年的事情三两句说不清, 但是那人的去世成了娘娘心头病,至今都不得解脱。
柳太后松开握住念善的手, 唇角露出几丝苦笑,抬眸瞧了一眼念善, 缓声道:“是我魔怔了,这些年从未梦到过故人, 乍见杜氏与其有几分相似之处, 就有些失控了。”说完,柳太后的目光又落在杜浮亭身上, 似是在透过她在看记忆里的故人。
温润如玉,翩翩少年, 唇畔的浅淡笑意就似十月暖阳,烘得人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听闻那女人出事前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若是孩子生下来,也该是杜氏这般年纪了吧?”柳太后收回目光, 摁压了下自己的额角,念善忙给柳太后按摩,又听见柳太后温沉的嗓音继续道:“那时我恨他恨得要死,怨他背叛誓言,如今好似不恨他了……”她曾怀疑过他怎么就背叛了她,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不敢再深思,稀里糊涂的也活到至今。
念善见此,只能暗暗叹气。
娘娘不露于人前,确实是因为她的身份饱受诟病,哪怕是有太后之尊,可也不能光明正大出现,但其中缘由,绝对不是因为外界传闻的她是二嫁女,寡妇伺候先帝,而是因为——她是先太皇太后的养女端阳公主。
娘娘自小养在先太皇太后膝下,与先帝青梅竹马,亦是与恭敦老亲王、嘉羡大长公主一块长大。
那时先太皇太后还只是德妃,中宫尚有皇后在,恭敦老亲王占了长子之位,养在中宫皇后膝下,先帝与嘉羡大长公主还是普通皇子公主,当时是德妃的先太皇太后颇得帝王宠爱,哪怕韶华易逝,依旧宠冠后宫,与帝王南巡时,开口要收养娘娘为义女,先太皇太后只说与娘娘有缘,帝王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但那时候谁知道会造就后来种种。
柳太后一时间也陷入回忆,一时是自己年幼乞讨为生,忽然被恍若神仙妃子般的女子所救,一时是小时候先帝带着她与嘉羡在宫里游玩,杜月满一时又是先帝约众位皇子出宫,她扮做书童陪遇见魏玉述……
不管后来日子多苦,前些年的甜都是真的,她一度感谢上苍让她在五岁前受的磨难,让她能有机会遇见先太皇太后,又让她得以遇见魏玉述,与他成亲,做一场夫妻。
如果那日她没有留宿宫里,陪着先太皇太后,没有回府撞见魏玉述与那女人同榻,奈何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你去把杜氏请来,哀家要见她。”
念善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柳太后,只是太后始终闭着眼,或许猜到她会劝阻,才故意不看她,不想听她说那些道理,铁了心想见杜氏,“娘娘且先等等,奴婢先让人将老亲王请来作陪,免得有人打扰娘娘清净。”
柳太后不习惯旁人在侧照料,但是她知道念善不可能独留她在屋内,这里是酒楼,保密性再好,都不及宫里,念善不放心只留柳太后。
恰好恭敦老亲王把打探消息的人打发掉,就听小厮道念善请他到隔壁雅间,他还以为是柳太后出事了,急匆匆推门进了雅间。
甫一进门,恭敦老亲王登时愣住,只见柳太后目露疲倦,眼里似浮起泪意。
“这是怎么了?”
柳太后眨了眨眼睛,笑道:“风沙迷了眼。”
入秋风大,可现在是在酒楼二楼,还不至于卷起地上尘土上楼,还恰好迷了人眼。
想必是回到京城触景伤情,恭敦老亲王装作没看出柳太后拙劣的借口,顺势接话,“今儿风确实有些大,人你应该见过了,还是别坐在窗口,免得着凉。”
柳太后起身前还不忘往下看,杜浮亭买好药材就该会银枝巷,此刻念善已经追了上去,恭敦老亲王想顺着柳太后看的方向望去,柳太后已经收回目光,暗自挡了恭敦老亲王视线,怕恭敦老亲王阻止她见杜浮亭。
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引起眼前这位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