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浮居然会对他白眼了,他手里有杜家人消息做把柄,阿浮不会当着他面做太过分的事情, 但是会背过身张牙舞爪,大概有回阿浮坐在梳妆台前, 没能把控好表情, 叫他在镜子里看见她皱着小脸, 咬着牙恨不得揍人的小表情。
他是知道自己足够缠人, 可他若是再要脸要皮, 恐怕和阿浮就没有缘了,那脸皮还能算什么?不过崇德帝知晓自己不能把人逼太紧, 他总是一松一紧,像是放风筝般扯着线, 换句话说是在不断试探阿浮的底线,不让真的把人激怒, 却有让她渐渐适应他。
弩儿一直在房间里张望, 等着崇德帝回隔壁院子,见明间只剩下阿浮, 他静悄悄的往明间去。
他走到门口想进去不敢进去,只好靠在门框边上, 满脸纠结神色。
原先阿浮听到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帝王去而复返,本来没打算搭理,谁知道余光瞥见的却是弩儿站在门口。
“进来吧, 躲在外头作甚?”阿浮看出弩儿的纠结,招手让他到跟前,温声问道:“有话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她越是宽和大度,弩儿心里越是纠结不安,心里如鼓擂般敲动:“我……我想跟着卫先生学武。”
弩儿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压根不敢抬头,他害怕看到她眼里的失望。
他明白杜姨是想让他好好读书,日后能走考取功名的路,或是靠着几分学识简单谋生,这是最好走的。但是随着年岁渐长,读的书越多,他心里想做的反而是习武,他不是读书的料子,考取功名对他而言太难,倒不如日后投身行伍,武将的功绩是可以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杜浮亭看出近段时间弩儿藏着事,等着他跟她挑明,如今果然等到了,她盯着弩儿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他一直不肯抬头看她。
“抬起头看着我,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杜浮亭嗓音里添了几分严肃,便是眼神都凌厉了,不见往日煦日和风般的温柔,更像是板正着脸的严师。
弩儿掐了掐自己大腿,鼓起勇气直视杜浮亭,平常总含笑意望他的明眸,此刻布满严肃,他的胸腔直打鼓,背脊却不自觉地挺直,无比认真地道:“杜姨,我想跟着卫先生学武。”
杜浮亭让他看向自己,是想看他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习武,他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其实已经不小了,习武难免过了最佳时间,但是见他已经有了主意,她不会劝他放弃,不由得轻笑出声,道:“为什么觉得我会反对呢?人这辈子能自己选择的不多,既然你决定同我说这件事,恐怕心里早已有了谋划,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
“杜、杜姨说的可是真的?”弩儿已经做好不被允许的准备,没想到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事就这么成功了,他惊讶得合不拢嘴,直愣愣地看着杜浮亭。
“当真。”哪怕弩儿无法按照她想的走下去,她也不会恼羞成怒,非逼他做不想做的事,再者日后的事说不定:“我只有一点要求,跟着卫先生学武可以,但是功课不能拉下,只会使蛮力的人能成为将军,但做不了主帅。”
弩儿眼里露出喜色,他鲜少露出孩子般傻气的笑,这回终于跟孩子般笑了,不过笑意转瞬即逝,很严肃同杜浮亭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落下功课。
“既然你唤我一声杜姨,我便是你的长辈,此事又特地问过我意见,那我也该正儿八经请卫先生教你,你需要同卫先生拜师,不明不白让人传授你武艺,传出去不像话。”杜浮亭边说边起身,把红珠喊到跟前,让她着手准备拜师礼。
弩儿愣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杜浮亭真的忙活他拜师,眼里忽然晕染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杜姨步步都在为他着想。自己原先只是想跟着卫先生习武,卫先生亦是答应教他,但是这种关系终究不稳定,卫先生教他是情意,不教他也是合情合理,况且卫先生教他是看在杜姨份上,更是看在那位爷的份上,如果那位爷离开,只怕卫先生也不会再继续教他。
但是如果他跟卫先生拜师,他跟卫先生之间就有了师生关系,再请卫先生过来教他习武,这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而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摆在这儿,而且弩儿心里清楚,那位爷来历不凡,能跟在那位爷身边的卫先生,身份恐怕常人不能及,他能有这么一位师父,以后定是件好事,所以杜姨是在给他铺路。
从来没有人这么替他着想过,只有杜姨为他真心实意的谋划,还把他的以后想好了。
弩儿亦步亦趋跟在阿浮身后,就像是小跟屁虫似的,以前怎么没有发觉他这么黏人,阿浮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老老实实做功课去,我定然会请卫先生教你习武,不会让你失望的。”
卫年住在崔老太医那边,阿浮自然将拜师礼直接往那边送,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收到一车的礼,看着摆在院子里的礼品,卫年有些没反应过来,“夫人这是送给崔老的吧,我这就让崔老过来。”
“不是,这些是给卫先生您的。”
竟是连敬语都用上了,他何德何能受和淑皇后娘娘一句您?卫年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直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