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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星檀醒来的时候,本能地伸手去挡了挡。可一动,右手臂上被那些枯枝划破的口子便刺着疼。然而很快, 手便被人捉了回去。
“别动。”
方才还恍惚的视线, 此刻才渐渐清晰起来。皇帝正在往她伤口上撒着什么白色的药粉。眼见得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方也惊了一惊。
可药粉所及之处,冰凉清爽, 灼疼顿时缓解下来。见他寻得块纱布来与她包扎了, 她方开口问他,“大人怎么在这儿?”
皇帝手中的动作忽地顿了一顿, 似他自己也有些迟疑。“沈将军已派人来寻你, 我不过顺道遇见。”
听他说话之间,星檀已经查看了番自己的处境。
她身在一处小山坡下, 四周是枯槁干燥的树林,灰尘在几束阳光下洋洋洒洒,缓缓飘在空中。不远处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循着声响看去, 方见白玉倒在不远处的,已经力竭。
方才白玉狂跑得太快,她的记忆仿佛缺失了一段, 此下方才依稀能分辨得出,白玉该是带她闯入了小树林, 而后又落入这山坡下。
而他只是顺道?未免也太巧了些。
自知他话里不实,她也未多计较,虽是滚下来山坡,可身下多有枯草树枝做垫,除了手臂上的割伤, 其余并无大恙。她尝试撑着身子起来。皇帝见状,似几分慌乱,忙伸手来扶。
倚着他的气力起了身,她方觉脚踝上跟着一阵生疼,齿尖只是轻轻“嘶”了一声,他扶着她的力道便是一紧。
他没出声,看着她的眸色中却有些紧张。
“摔下来时擦伤的,不碍事。”她只好解释。
“坐下。”皇帝话中几近命令的口气,手掌中气力也紧着,她只得依着他,重新被他扶着坐了下来。脚踝上的衣物被掀开的时候,是一片擦伤的血痕。
皇帝从一旁取出方用过药包与纱布,继续与她清理起来。他额上隐隐泛着细汗,持着药瓶的手也有些发抖。
她只好抬手去扶了扶:“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他草草三个字,装作无事,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他本也不该来的,只是听闻她出事,几近出于本能。只是见得她身上的血痕,心口的疼便已难以遏制。桂月庵那场大火,仿佛再次烧来了他心里。自那之后,他身上的病痛,亦不必她少了。
待那些血痕清洗了干净,他方注意到她脚踝边上的一道儿疤痕。若他记得没错,原本那里是带着那只银铃的。他不知道的是,原来银铃是起着遮挡疤痕的作用…
“这里,是怎么回事?”他指尖缓缓划过那道疤痕,抬眸问她,却被她将脚从他手中抽了回去。
“儿时被小兽咬的,很久了。”
“……”儿时、小兽。
遥远的记忆袭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曦的百日宴上,他第一回 见阿遥,也曾听她提过小兽。
那时的女娃儿身形虽小,却独自一人晃荡在秋千上。她好似早就看到他了,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将将从父皇那儿回来,听了些许训斥的话。自然不怎么想开口。
她再问:“为什么不说话?”
女娃儿的脚白皙清秀,他不自觉便将目光挪了过去。她脚踝却缠着的白色崩布,该是刚伤过不久。他反问她,“你怎还敢玩儿秋千?”
女娃儿满不在意自己的伤,“你怎和嬷嬷们一样?啰嗦!”
“……”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啰嗦。
“我知道你是谁。”秋千荡起去了更高处,女娃儿迎着风,大声地喊他,“三皇子殿下,原来你是会说话的。为什么当着我爹爹和其他大人,你不说呀?”
“不想说。”他冷冷的。
秋千缓缓停了下来,女娃儿一跃跳下,一瘸一拐地凑来他眼前,“殿下说话明明是好听的,定是心情不好。下回我要去皇后娘娘宫里送好吃的,若遇着殿下,殿下可别不理我!”
“……”女娃儿清澈的眼眸里倒影着两弯月牙儿,将深沉的夜色染出一片明媚来。他问,“你脚上是怎么伤的?”
女娃儿嘟了嘟嘴,“与母亲去城外礼佛,被黄鼠狼咬了一口。真气人。可母亲和嬷嬷们都说,那黄鼠狼是什么大仙,还骂不得。”
那些的情形犹在眼前,他只是有些恍惚了。那日秋千上的女娃到底是谁?
“是什么小兽?”他继续追问。
“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久了清茴该要担心。”她没答他的话,却又要起身了,他只好去扶着。见她一瘸一拐起来,忙将人拉了拉,“这山坡难上,我背你。”
“不用。”
他没理会她的话,只握着她的手腕儿绕过了自己肩头。人不重,原来虽看着丰润了些,却也没养得多好。他有些心疼,寻着一旁的树藤往上攀爬。习武的缘故,这些于他还算简单。
只是临到了山坡上,她又说要下来。他没让,将人掂了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