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褚思铭在她质疑目光的压力下,终于顶不住和盘托出,“那还不是因为你吗?因为沈洵告诉世子爷你的命掌握在他的手里,如果没有解药,那你一定会死的。”
穆湘西脑子虽然有些迟钝,但这不意味着转不动,她立刻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知道我帮贺君知解了毒?谁告诉他的?”
见褚思铭的脑袋越来越低,她干脆撑起软绵绵的身子,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和他干耗着,只要褚思铭不开口,她就一直盯着他看。
最终褚思铭终于受不了了,那目光像是生出了一把凌迟刀,兀自拉扯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告诉了穆湘西事实:“是你一直久病不见好,所以世子爷隔三差五就会来问我你的病情,你也知道我根本瞒不住什么事,他稍稍把话一套我就上钩了。”
他撇了撇嘴,似乎还在为贺君知不经意间的套话而感到忿忿不平:“就这样世子爷就知道了你还差一粒解药救命,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对你又是如此上心的程度,怎么可能不登门上太子府讨要?”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要是和你提了,你肯定不顾一切要阻止世子爷这么做,”褚思铭悻悻地摊着手,“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两个人的中间当受气包。”
“更何况,你没发觉到最近喝的药变了吗?是我特意把你的解药掺进去熬制的,相信用不了几天,你的身体就能大好了!”
穆湘西垂着眸,手中的锦被被攥出了一道深刻的痕迹,良久之后,她有些哽咽地缓缓开口:“……我想见他。”
曾经她问过贺君知,那么拼着命地想要去争抢这个皇位,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想解救他最好的兄弟,不让他陷入权谋心术的危难和兄弟阋墙的残杀?还是想要延续贺家的一片荣华,能够拔除多年以来作对的仇敌?甚至是他放不下这些富贵,想要为自己再践行出一条难以逾越的官路?
但他的回答却是简简单单的,只是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穆湘西明里暗里嫉妒过无数次,无数次听到他提起,无数次见过他因为这个人眼中有了光亮。她使尽了浑身的懈数,也无法再在他心里头前进一步,仍然是因为这个人。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取代这个人在贺君知心目里头的位置。
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一直就是这个人。
从当初的死讯,到喜欢的栀子花,到那身美若天仙的蓝色裙,再到现在一线天的解药。
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巧合和毫无缘由的心软。
贺君知一腔意难平,一心唯所求,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一个她而已。
穆湘西的心口随着情绪的激烈起伏而生出一阵熟悉的闷痛,她猛然侧头呕出了一口淤血,立马被褚思铭眼疾手快地点了两下xue道。
这口血吐出来之后,她骤然感觉四肢轻快了不少,连带着盘亘在脑海中很久的眩晕也减轻了很多。
“看来余毒差不多已经被排出来了,”褚思铭拭了拭额前的汗,重新搭上穆湘西露在外面的手腕,“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从今以后,一线天的毒再也无法困扰你了。”
穆湘西听了,心中不仅没有变得轻松,反而还生出了几分沉重之感。
“沈洵现在被解禁释放出来,世子和九殿下会有什么危险吗?”
褚思铭正想开口回答,二人就听见阿碧在屋外焦急而急促地敲着门,嚷道:“小姐,您的病瞧得如何了,阿碧刚刚路过前厅,看见来了好多宫里的人,说是太子殿下特意去圣上面前求了情,把婚期提前到三日之后了!”
穆湘西和褚思铭骤然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震惊之色。
要知道,沈洵被关禁闭之前,可是亲自送了一封类似于退婚书的东西来威胁霍方明,由此可见他对康定侯府是有多少不放心,宁可解除婚约,也不给侯府任何辩驳的机会。
而沈洵关禁闭中间,霍方明就像是审时度势的墙头草一般,没有在朝堂之上发出任何替太子求情的话语,许多人都在猜测,太子与康定侯府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就此垮台了。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沈洵刚被释放出来,既没有急于报复陷他不义的云贺两家,也没有去扳回朝堂上倾斜一方的劣势,甚至都没有和九皇子去争宠,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求皇帝把尚未取消的婚礼给提前。
穆湘西思来想去,一时间居然猜不透沈洵到底想要做什么。
褚思铭当即就要起身,准备回去:“要不然你先去前厅稳住宫里来的人,我这就回去和世子爷商量一下,如何帮你彻底拒了这门亲事。”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穆湘西怎么也想不通的思路忽然间豁然开朗,她拒道:“不,你回去告诉世子,让他顺着沈洵的意,把我嫁过去。”
“你疯了?”褚思铭失声道,“你如果真的嫁给那个衣冠禽兽,还不会被他折磨至死?”
无所谓了,穆湘西默默地心想,她的眼中亮着如同星火一般的亮芒,顷刻之间便燎了原,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