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爹不如试试看。”
“这一次,让侯府顺水推舟保持沉默,看看究竟会变得如何。”
……
霍方明攥了攥拳头,最终泄气地搭在了膝盖之上。
*
这时的太子府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沈洵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步伐缓慢地走到桌案边,把手中接到的圣旨搁到桌前。从府门前到大厅这段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贺君知是怎么得知他在乾州倒卖盐铁的。
这件事就算是他最亲近的心腹,也知之甚少,可是贺君知不仅知道了,还无比准确地挖出了背后的李县令,若是没有人与他私通这些证据,怎么可能查到这个份上。
沈洵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最近频频作妖的霍家。他本以为,许诺了太子妃的位置,对方就能够清楚自己同他的容损已经牢牢地绑在了一块,就算是想拆也没法拆开。没想到半路却杀出来一个霍沅,不仅清楚地知道他在京都里布下的那些暗点,还把这些全都告诉了贺君知,让他简直防不胜防。
沈洵的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把这些事情想清楚后,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他冷白的指节抵着自己蹙起的眉心,往复又想了一遍,在某个关节处忽然豁然开朗。
对了!
他并没有和霍方明面前提过任何关于京都中暗点的事情,那霍沅是如何知晓的?
沈洵的眸子越发地深幽,这些暗点都是至少两年以前才埋下的,那时候霍沅还未到婚嫁的年岁,霍家与太子府也还未扯上什么关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难道他在两年前就见过霍沅?
沈洵回忆了一下,没在自己那些心腹的脸上回忆出什么,倒是忽然想起去年准备来霍家提亲纳征的时候见过的一个贺君知身边的侍女。
那侍女对他好像讨厌极了,拿了别人的一块玉佩,妄想从高空中丢下来砸死他,可惜没有成功,后面被贺君知强行把人带走了,为此他还受了一点小伤,贺君知也因为被参了一本,在家中呆了足足三日。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侍女的样子已经记不清楚了,沈洵只能记得她的那双眼睛,清透琉璃,压根藏不住那滔天的恨意。沈洵自诩自己做事还算留情,对姑娘尤其,唯一在人的眼中读到过这般浓烈的情绪的,唯有被他弄断了脚筋手筋,又被他灭了满门的那个前任妻子。
想到这里,沈洵闭了闭眼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几分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会想到一个死人,那侍女也就笑起来的时候同穆湘西有着几分相似罢了——。
沈洵猛然睁开了眼睛,对,笑容。
不论是已经死透了的穆湘西,还是他惊鸿一瞥的那个侍女,亦或是现如今见到过的这个霍沅,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笑起来的时候左眼会不自觉微微眯起来。
这惊人的巧合让沈洵猝不及防地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尽管十分荒谬,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往这个方向想。
如果霍沅真的是穆湘西的话,那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不论是那不知何人泄露出去的暗点,还是那被一网打尽的乾州倒贩,甚至于他的……军队。
沈洵霍然抬头,他这才想到,既然贺君知都敢偷偷下乾州查他的那些脏事,必然有一天会查到他背后还养了一支军备充足的Jing兵,到那个时候,便不是暂挂这个太子之位和禁足可以粗浅了事的了。
更何况,他怀疑宫里那个老东西让他坐上这个东宫之位,只不过是想把祸水东引,不让人找沈澈的麻烦。等到沈澈心回意转,再寻个由头把他从太子之位上落下来。
如此说来,贺君知找的时机真是有够巧妙的,怕是那个老东西纵容了他这么久,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吧。
亏他还觉得老来念旧,不惜设了个局,就是想试着挽回一下父子情谊,既然对方根本不领情,他也没必要再讲什么忠孝礼仪。
霍家不能再留了,谋位之事也不能再拖了。
沈洵微微眯起眼睛,伸手唤来心腹:“通知乾州的军队,即日起隐蔽行踪,全部赶往京都。”
“本殿要他们,血洗皇宫!”
第六十六章 弑君2
穆湘西从昏睡中醒来,有些受冷地轻咳了两声。脑袋涨痛,四肢无力,她的嘴里一片苦味,连带着心情也极为低落。
“阿碧……”穆湘西勉强支起身子唤人,“现在何时了?”
“已经巳时了!”阿碧就在屋外,听到动静连忙进房,手里万年不变地端着煎好的药,以至于穆湘西看了一眼就缩回了头,觉得苦不堪言。
她重生之前身体一直都不错,少有喝药的时候,现如今也勉强适应了自己是个药罐子,只不过今日因为身体极为不舒服的缘故,以往压抑着的任性脾气有些故态复萌。
她淡淡推拒开阿碧递过来的碗:“今日有些不想喝药了。”
“那怎么能行!”阿碧执拗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姐本来就体弱,要是断了药,那必然要缠绵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