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立刻进来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范咏稼更不自在了,硬着头皮问:“可有侍候的丫头在?”
“请姑娘稍等。”
侍卫弓着腰退下,很快就进来了四个侍女,全恭恭敬敬地束手候着。
领头那位问:“姑娘,用不用上些茶点?或是另有吩咐,外间另有十二个可差遣。”
范咏稼并不是要享受贵人特权,只是想着有人伴在身旁做个见证,见她有些分量,就道:“姐姐比我稳妥些,劳烦你帮我研个墨,”
“是。”
侍女上前,勾了袖子开始接班研墨,见范咏稼闲情逸致,小声道:“下官女祭,当不得姑娘一身姐姐,姑娘叫我名字即可。”
范咏稼正晕头呢,顺口问道:“可有女戚?”
女祭笑道:“女戚是我族妹,她掌着绣房那些杂事。姑娘若有吩咐,只管叫小丫头们去传。”
范咏稼笑笑,真心夸赞道:“府里衣服鞋袜,做得甚好。你这墨也研得匀称,不比我,要么太淡,要么匀不开。”
女祭淡淡一笑,“姑娘过奖。”
有人在,范咏稼就自在了。
能做到女官的,自然懂规矩,女祭将墨锭放在墨床上,目不斜视默默退到一旁。
范咏稼还未完全琢磨透,楚王已一阵风似的冲回来。
范咏稼迎上去,招呼女祭她们:“劳烦帮王爷取一下衣裳。”
也不必她提醒,早有人捧着盘进来候命。
范咏稼掏了帕子替他擦汗,侍候的人全退下了,她又推他进内室换了衣衫。
等他出来了,她忍不住小声嘟囔:“这日头,不亚于酷暑,怎地骑马不坐轿?发了汗再吹风,容易着凉,也太不爱惜了。”
楚王学过功夫,自然听得分明,解释道:“有要紧事想着告诉家家,一时心急,下回我就不了。”
“嗯,可有不适,先吃杯茶。你放心,不烫口,温的。”
他没有那品茶的习惯,渴了端起来牛饮,自然不喜欢那滚滚的茶水。这些事,虽没明说,但范咏稼看一回,便记在了心里。
楚王放下杯子就急道:“家家,我这回,只怕是着了道。我们褚家,果然没一个好的,哦,家家,这里头可不包括我。”
范咏稼看他这神色,这匆忙,急道:“先不忙说这些,你这是听了什么,这般急。”
“我进宫时,他正逗儿子呢。我把事一说,他寻常是二话不说给我撑腰的,今儿居然想都不想就道‘这事难办’,再是那一堆君臣之道。往常我嫌他烦,多半自己出头把事给混办了。他如此这般说,显是仍等我去闯这个祸。”
范咏稼跟着为难起来,面上虽只是带走个待嫁娘的事,麻烦的却是皇帝的态度。楚王不管不顾的性子,都烦躁起来,显然两人想到了一处。
第34章
范咏稼把自己写的条拿出来,指着某处道:“我记得你说那云游的是工部侍郎家,姓黄。可我在市井听来的,却是个姓林的姑娘和一位姓莫的大人。此是一处,再有,肥皂是黄家人造的,我听着还有人造那水泥,找的是一个黄夫人‘投资’。我见识少,也不知这两个黄,是不是一家。”
楚王眼睛一亮,抚掌道:“家家,你真是聪明绝lun。这两个黄,虽不同宗,面上也没甚联系。但这水泥,既是造屋砌坝的,可不就和工部挂上了钩。”
范咏稼被夸得脸通红,忙道:“王爷,这只是我胡猜,做不得准。”
这天下,姓黄的人多了去了。她只是觉着,黄夫人行商的名号那么大。谁都知道,背后没人撑腰,行商多早夭,这才多嘴一问。
现下听他说两家并无联系,立时就觉着自己异想天开,太不靠谱。
楚王信奉的是“家家最棒”,哪里听得进去,即可招了人来。
耳鼠和天吴前来复命,一听楚王问起黄夫人背后之人,两人异口同声,答是范桐。
这名字,范咏稼听过一回,楚王早前给她抬身份的“招”里,有一项是给范桐做个挂名的女儿,只他并不曾解释对方是什么品阶的官员。
眼下听这意思,官并不小。
虽他们两人答案一致,楚王却并不满意,又命人寻了外院的马腹来回话。
马腹先答了“范桐”,再道:“黄夫人本名瓜蔓儿,是南边罕见的姓。先嫁的是一名黄姓读书人,这黄举人春试落榜,病死客栈。据说是客栈掌柜慈悲,借了些银两才得返乡安葬。孝期一过,瓜蔓儿返京,做了这客栈内掌柜。女儿未落地,掌柜冬日里一场急病,没了。瓜蔓儿对外称嫁掌柜为报恩,心中只有先夫,因此仍以黄夫人自称。自此,她手里有了本钱,开店置业,十余年就做得风生水起,活成了女子典范。”
楚王听罢,问道:“开的什么店?”
“南货铺子,大到器具家什,小到吃食玩意,在京有大小铺十一家,最负盛名是食府南音斋。再有由南往北,沿途大大小小的铺子,不计其数。”
话说到此处,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