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黎含笑道,“那日在贡院,孤是真冷了,当时太傅还没理孤呢。后来太傅走后,最后孤冻得实在是瑟瑟发抖,所以这才逃出贡院。”
“太子殿下的号舍一应俱全,还能被冻成这样?那些寒门子弟呢?他们只有一层被褥,却仍旧身体康健。太子殿下这般体弱,怕不是……”
萧见黎眸中的风采顿时黯淡下来,就连步子也止不住慢了下来。
林海嫣见状,立即噤声不语。
“体弱残躯又怎样?即使是独坐东宫,孤亦能尽知天下事。”萧见黎抬眸,对上林海嫣的目光,眼中略带挑衅,“太傅可知,你的恩师为何突然进京?”
林海嫣摇头问,“太子殿下以为呢?”
“陛下此前给了太傅一个任务,但太傅你……爱莫能助。太傅既然解决不了,裴裕身为师父,就来了。”
林海嫣惊道,“裴太傅进京……莫非是为了阻止温寒漪的婚事?”
萧见黎颔首道,“这应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别的,孤也猜不到。”萧见黎挑眉道,“那太傅再说说,今日父皇为何没有深究会试之事?”
二人静默无声,萧见黎见林海嫣迟迟没有回应,又自说自道,“父皇私心里本不愿孤去崇文馆,想让孤监国打理政务,故而对此事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面的话萧见黎虽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宣德帝想让萧见黎这个独子多加锻炼,以后好让他接管万里江山。
“太子殿下,你玩我?微臣本以为你不想去崇文馆,故而让微臣做事儿?却没想到陛下本就无意让你去崇文馆!”
轻风吹起林海嫣头上的丝缕秀发,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麋鹿般的杏眼中透出通透的光芒。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父皇不想让孤去崇文馆,但孤的考卷总不能难以拿出手。凡事得需个由头,不管怎样,孤此番顺利过关,还是多亏了太傅你,不是吗?”萧见黎边说边俯身,假意对林海嫣致歉。
林海嫣连忙扶住萧见黎的手腕,将自己的脑袋埋地比他更低,“太子殿下这么做,倒是折煞微臣了。要怪就怪微臣太过心软,还真中了殿下的圈套。”
萧见黎哂笑道,“太傅可知父皇为何如此心急让孤监国?”
见林海嫣沉着个脸,萧见黎又道,“父皇早就想退位,将习国交付给孤。孤继承大统,是早晚之事。太傅若是教孤,太傅以后就是天子师!太傅心知此事,却还处处不给孤好脸色、辜负孤的一番苦心,还真是……”
话音未落,只见林海嫣回头冷不丁地瞪了他一眼,萧见黎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却仍旧最后“不识好歹”四个字一字一句说了出去。
林海嫣千防万防,竟在次日吃了个哑巴亏,心中自然不快。何人不愿和以后的帝王搞好关系?何人不愿抱好大腿、等候时机直接起飞?
但她从穿来此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与萧见黎注定不可能和平共处。
多年来的争锋相对,虽说表面还保持着和气,但实则各怀鬼胎。尤其是萧见黎,只怕他在心里已经想好——折磨昔日死敌的一千种方法。纵然现在仍肯和颜悦色地说话,但却包着一肚子坏水。
“太子殿下倒是说说,纵然微臣现在愿与殿下和好,殿下……”林海嫣抬眼笑道,“您愿意放下过往恩怨吗?”
萧见黎含笑道,“这孤可保不准。”
林海嫣差点没一口气血喷出来,复而又忍住心中的怒火,转身离开皇宫,去往海文报馆。
这报馆已经改好布置,屋内的窗户变换了位置,采光好上不少。如今会试总算是结束了,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赚钱了。
虽说如今身居太傅之职,但朝廷的俸禄着实有些少了。虽说林海嫣的院子内没什么佣人奴仆,不需打点下人,但俸禄只能刚刚够吃食和衣物。
林海嫣早已打定主意,无需等到萧见黎登基,她便自请离官,归隐而去。
而在此之前,她必须存够足够的钱财,以备日后之需。
林海嫣找店铺写了副开业大吉的红幅,贴在海文报馆的门上。
“海嫣,有人说在这儿看到你,我起初还不相信,没成想你还真在这儿。”
王雪澜急切地走到林海嫣身边,望了眼鲜红门上的门幅,“你准备开业了吗?”
林海嫣点头,“早些开张,早点儿赚钱。”
“海嫣,且不说这个,你听到街上的流言了吗?”
王雪澜见林海嫣一头雾水,又拉着林海嫣走出街巷,只听得街上人声鼎沸。
“泰州□□的事儿还未得以解决,林太傅怎么阅卷?凭借自己脑洞打开?还是凭借这几年的权势?”
“我本就觉得不妥,这会试根本不公正!”
“这位兄台所言甚是!而且我听说这探花台路……果真是林太傅家中的小厮?”
“那可不是嘛!枉我们一干人等都以为林太傅刚正不阿,敢情都是做戏给我们看的呢。”
“我觉得今年必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