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家庭的氛围在魏柔不在的这五年发生了质的改变,也许是因为魏柔和魏永欢的离开,也许是因为江析的车祸,也许是因为陈乔岁的生病,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江家的人情味和烟火气逐渐浓郁起来。
而魏柔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在关心她的身体,照顾她的柔弱,体谅她的痛苦,哪怕是已经老年痴呆的nainai。
她却没有主动关心过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还没想融入这个家。
晚饭后,魏柔,江暖动手把碗筷收起来端进厨房,放进洗碗机。
江暖继续讲白天的故事,魏柔听着,一边听一边结过江暖递过来的碗,拿擦碗布把碗里的水擦干。
擦好碗后,魏柔说:“我去书房。”说完她看了看江暖:“你去打游戏吧。”魏柔格外善解人意。
可江暖还没说够白天发生的事情,但她知道魏柔能听她说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再说下去,她该烦了。
和nainai说也是一样的,于是江暖去找陈乔岁女士说话了。
魏柔敲了敲书房的门,门里的人愣了一下,说:“进来吧。”
江柏正在书房办公,他摘了老花镜看着魏柔,说:“下次不必敲门了,公共领域可以随意出入。”
魏柔点头,她站到江柏面前,下意识露出礼仪性的微笑。
“爸,我来和您商量一件事。”
“说。”
“我想参加安市一中举办的夏令营。”
江柏不再挺直腰杆坐着,他半靠在椅背上,说:“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会帮你报名的,还有江暖可以一起去。”
听到江暖的名字,魏柔开口:“江暖有训练,我自己去。”
“训练而已,不耽误。”江柏一锤定音。
最后的结果是魏柔,江暖,于书良都去了夏令营。
江暖去夏令营也是凑数的,三天里只来一晌,她最近有个比赛,训练强度比较大。江暖不在的时候,魏柔身边只有一个于书良,别的人她从不搭理。
说她清高也好,说她孤傲也罢,显然她也不是从小就这样的。生于富贵之家,魏柔从小就是一个热心肠的好孩子,乐观开朗,落落大方,虽说有时候喜欢恶作剧,但大多数时候都像天使一样治愈。但她和魏永欢去了海市后,周围人都捧着她,而她自己各个方面也都不落于人后,久而久之,眼里便很少容人了,哪怕是孪生姐姐都只得她一句“又冷又坏”的评价,别人在她这里更是落不到好。
钱和权可真是好东西,它们让魏柔哪怕孤傲至此,也无人敢得罪。哪怕被魏柔下了面子,那人也只得忍着,以后避开魏柔。
就这样在夏令营里待了三四周,于书良对魏柔rou眼可见的熟稔和亲呢起来。每天清晨和下午,于书良都会来江家找魏柔一同去夏令营,晚上再和魏柔一同回家。他骑着一辆电动车,电动车后座上坐着魏柔,一个人带着蓝色的头盔,另一个戴着红色的。
如果江暖也一起去夏令营,那她就会让司机送。别问,问就是一辆电动车驼不了三个一米七,一米八的人。
眼看着江暖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江暖rou眼可见地消瘦下来,江析每天想方设法地带她出去吃饭,家里的饭的确不能满足江暖的需要。
第一个发现魏柔做噩梦的人是于书良。
那天中午他依旧来江家找魏柔,一进门护工就让他噤声,再一看沙发上,魏柔正躺在上面午休。
于书良小心走过去,心里感到好笑,魏柔这只小懒猫连睡觉都懒得回房间。
走近了一看,魏柔的眉头紧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大滴大滴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流出。
于书良一看,心都揪成了一团,拿了抽纸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
“魏柔,阿柔,醒醒,醒醒。”他小声地呼唤着魏柔,想她醒来,又怕她醒来。
魏柔只听见一声又一声温暖的呼唤,像是人间四月的艳阳天,催促着她从冰凉的梦中醒来,她睁眼,看见了一整个春天。
“于书良。”魏柔小声叫着,哽咽着,她挣扎着起来。
于书良伸手帮她。
“于书良。”魏柔又叫。
于书良说:“我在。”他伸手揽住魏柔的背,轻轻地拍着,把她当一个孩子哄着。
“我梦见我妈妈死了,她流了好多血。”魏柔哑着嗓子说。
这些天,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好不容易入睡,每次都能梦到车祸的场景,梦到一向严厉的妈妈紧紧护住她,嘴里说着温柔的话:“别怕,妈妈在。”喷涌的鲜血浸shi了座椅,流满了车厢。四周嘈杂的声响震耳欲聋,警车的声音响彻云霄。
她在梦里流干了眼泪,而江暖由于繁重的训练夜夜陷入沉睡,以至于三四周过去了,才被于书良发现。
于书良不敢去想这些日子魏柔日渐一日的苍白与憔悴,魏柔的皮肤本来就白,他太粗心竟没发现。
以魏柔的性子,很难对别人诉说她自己的狼狈。她掩饰地太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