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岛的时候, 被自己变成山妖的胞弟正蹲在山石上发呆。
虽然是被自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少年的模样,却没想到连性子也好似变成了少年。
见到自己回来, 从山石上跳下来,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又在看见身后的应龙之后愣了一下。
难道哪怕失忆了,也记得这是昔日的仇敌?
白泽转过头。
黑发的龙神正神色难辨地看着神情懵懂的山妖。
他心里一惊。
他虽然想留下应龙,却不觉得青泽当初犯的是什么大错。青泽的所作所为对于古神而言并不算太离奇,不知怎么竟然把应龙惹恼得这么厉害。
他在某次把青泽的魂灵放出来的时候被应龙发现,因此对应龙说了些以前从未说过的话。
应龙, 你要动别的神族我从不干涉。可青泽是我的弟弟。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他生性顽劣, 但无非也只是多杀了点小妖小道,没犯过什么大错, 罪不至死。
他不该同你顶嘴,不该同你交手。等他苏醒,我亲自押他给你道歉。
你……
就算你做了和青泽相同的事情,若你遇到青泽那般的危险……若你遇到青泽那般的危险,我也是会救你的。
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救你的。
*
应龙却后退一步, 又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那是应龙最后一次登上衡山。
*
\"报————!!”一魔兵手持传令旗、穿过层层看守一路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砰地一身摔到殿上,“魔神大人!麟银军不敌执明军,麟银大人险些被执明生擒,被梼杌大人救下, 却被困于阵前,进退不得!该当如何,请大人决断!”
殷洛独自坐在殿中:“离他们最近的是哪队魔兵?”
魔兵道:“秉陛下, 是安平军!”
“立刻命安平率军前去解围,带梼杌麟银返程。”殷洛停顿一下,看着身上插着半截箭矢的魔兵,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眉尾一压,再开口就带了几分斩钉截铁的决然,“其余魔将,传我号令,弃战壕,回北狄,缩小战局。”
魔兵大骇,结巴道:“什、什么?”
殷洛道:“原本的战线难以为继。几大魔将法力路数各有优劣,却都好单独作战,不爱合作对敌,若被仙族摸到各自弱点逐一击溃,才是真真元气大伤。不如舍车保帅,暂且全部回守皇城。”
魔兵道:“陛下!可是这样……我们数百年的基业就毁于一旦了!如今妖族鬼族都被仙族教唆,若我们放弃原本的驻兵,估计那几个人皇也——”
殷洛摇摇头:“如果不能及时止损,为眼前之利因小失大,反有可能满盘落索。他们异地攻城,不能久战,不能派大量天兵长期驻守。我们回守皇城,他们难进寸步,纵使强攻也只徒伤人手,迟早要回天界休养生息。此时再蓄势反攻,也不费吹灰之力。”
魔兵愣了一下,道:“是!”
“去吧。”殷洛点点头,“务必活着回来。”
魔兵道:“是。”
眼见魔兵急匆匆跑远,殷洛往大殿一侧Yin影处看了一眼。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不一会儿,安平和梼杌扶着扶着胸口的麟银走了进来,正准备躬身下跪,殷洛一轻抬手:“免礼。”
看了看麟银面色,殷洛又道:“来人,给麟银大人赐座。”
两名随侍躬身应了,搬了个红木椅到了堂上,稳稳放好,行了个礼,低着头退下。
“多谢陛下。”麟银咳了两声,扶着扶手慢慢坐了下来。
pi股还没坐热,后几位魔将也陆陆续续回来了,身上都带着些不大不小的伤,神情好似很不甘心。
于他们而言,放弃对外驻兵退守皇城,简直与缩头乌gui无异。
青泽也提着剑慢慢走了进来。
他身上竟然穿了件战甲,每迈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血色的足迹。
不愧是昔日天族战神,哪怕只是负剑而立便威慑力十足。
“陛下。”穷奇道,“我实在不懂。那无量太华怎么敢这般孤注一掷?他、他哪里是仙族天尊?看他的手笔,根本就半点也不在乎仙族的未来!”
梼杌道:“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前我们是光脚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会有觉得仙族是光脚的的时候。那些天兵……按他们这样攻击,就算当真能打败我们,估计整个天界也剩不下几个活兵了。除了无量太华没有亲身上阵以外,他们竟然倾巢而出,一点余地也没给自己留。”
饕餮道:“要我说,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釜底抽薪,一举端了他们老巢。”
安平道:“无量太华吸收完了鬼王妖皇的法力,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谁也不知道,也只有父亲大人或青君才有可能有与他抗衡之力。”
混沌道:“缩小战线也好,只要我们几个全身而退,迟早还能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