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逻辑,实在哪里都说不通,奇怪得不能再奇怪了。
白泽身为胞兄,救下亲弟合情合理。按白泽所言,无论青泽与应龙有何仇怨,应龙都没有理由迁怒白泽,胞弟险些被旧友所杀,就算关系决裂也应当是白泽提出决裂。
白泽说完顿了一下,看向他,道:“黄帝大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黄帝道:“……如此看来,特意重新引荐你俩,倒是我错估情况、多管闲事。”
白泽喝一口茶,笑了一下:“无妨。”
他倒是无妨了,黄帝却坐在原地,沉yin片刻,问:“应龙虽然法力高强,却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不知令弟和应龙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不顾与你的昔日情分?”
白泽却又一次露出他看不懂的表情,笑了一下:“我的弟弟是个神经病。他会得罪应龙,半点也不稀奇。”
他这句话出来,整段话的逻辑更是奇怪。
为何白泽对应龙没有任何反目为仇的意思?
甚至,白泽虽然从不主动提到应龙,可他依稀之间总觉得,每次他偶尔提到应龙的时候,白泽的表情,可半点也称不上仇视。
还是白泽当真心胸宽广、以德报怨到如此地步?
那可是他的弟弟啊。
*
此后他不再在白泽面前提到与应龙相关的话题,白泽也只是日复一日地作着好像作不完的Jing怪图。
终于还是到了尾声。
即将作完Jing怪图的某一天,白泽把他交到了一处战壕,站在他身旁,俯瞰着满目疮痍,突然问:“黄帝陛下,你看,今天是不是个很好的天气?”
黄帝抬头看天。
浓黑的乌云,被战火染红的半面天空,枯黄的残阳。
和此前的、从战役开始后的每一天都没什么区别。
他道:“是。”
白泽道:“我也觉得是。”
黄帝道:“白泽,你想说什么?”
白泽道:“黄帝陛下,你觉得,什么是正义?”
黄帝道:“该被尊重的能被尊重。该被伸张的能够伸张。所有的罪恶都被惩治。所有的公平都能回来。这就是正义。”
白泽道:“如果在弘扬正义的过程中,该被尊重的没能被尊重,该被伸张的没能得以伸张,无罪的祭品背负着罪责,所有的公平都背弃于他。那这样弘扬正义的过程,是应该存在的么?这样的正义,还有必要存在么?”
黄帝道:“正义永远有必要存在。——但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人族通常不会把它叫做弘扬正义。”
白泽眸光一闪:“哦?你们叫它什么?”
黄帝看向远方:“我们叫它——牺牲。”
“为了最后的胜利、为了更多人的希望、为了微渺的光明、为了爱、为了救赎、为了光,为了未来一切的可能。必须存在的,”黄帝压低声音,“牺牲。”
白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黄帝陛下,你觉得,什么是善良?”
黄帝道:“行善事、做善人、存善心。”
白泽道:“若有一人,行善事、做善人、无善心。他是什么人?”
黄帝道:“一个无善心的人,怎么会行善事,做善人?”
白泽道:“一个无善心的人,自然不会行善事,做善人。”
黄帝道:“若有人行善事,做善人,那他必然已经有了一颗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善良的心。”
“那可不一定。”白泽顿了顿,又道,“若有一人,行恶事、做恶人、有善心。他是什么人?”
黄帝道:“一个有善心的人,怎么会行恶事,做恶人?”
白泽道:“你是不是想说,若有人行恶事,做恶人,那他必然已经有了一颗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恶毒的心?”
黄帝道:“若有人行恶事,做恶人,无论他有一颗怎样的心,都没有不同。每个人脑子里都会有高尚和罪恶的念头。想的什么并不重要,做的什么才最重要。”
白泽道:“黄帝陛下,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黄帝道:“一个疯狂的人。”
白泽道:“黄帝陛下,你觉得应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黄帝沉默不语。
白泽道:“黄帝陛下,你觉得应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黄帝道:“一个注定被牺牲掉的人。”
白泽看着他,冷笑了一下。
*
行军打仗条件艰苦,什么都没有。连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水潭也小的可怜,飘着许多枯叶,看上去不太干净的样子。
应龙看到水潭,脚步停了一下。
下一秒就持着长/刀转过身来,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白泽看了眼他的表情,晚上在一片黑暗的桌前静坐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孤身一人往水潭方向走。
安营扎寨的地方离水潭已经很远,白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