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墓里弄出来的鬼掌墨蕈是不是用多了?”
“咱家看着,这症状过于强烈了些,像是有些不对。”
禅悦拢着手,觑了觑两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没人能够分神关注他们。于是他摇摇头,轻声轻气:
“都是按照调制好的分量来的。”
“虽然掺了乌桕,能让人神思惊虑,但到底蕈子本身是无毒的,一切都要慢慢来,不可能一晚便是这样的效果。”
大档头沉默了片刻,心头微微一动,他慢慢挑起长眉,眸光却一寸寸沉冷下去:
“不对。”
“除了我们,这禁宫里……”
“还有人,也对皇帝下手了!”
第48章 封城 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每一个司……
夜雪无声。
礼官牵着他的官袍衣摆, 在漫漫回廊上跌跌撞撞地奔跑。
回廊漆黑幽深,没有一星子光,像野兽永无尽头的咽喉。淅淅沥沥的血随着他的步幅一阵阵洒落在地面, 他艰难地抬头,黝黑的夜色里终于浮出一点暗红。
前面就是宗人寺的大门。
礼官露出了渴望而惊喜的神色,他捂着腰后的刀口, 踉跄着去拉粗重的门栓。就是在这一刹那,修长的胳膊扼住了他的咽喉。
礼官瞪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整张脸因为窒息涨得通红,而那人死死把他的脖颈圈在臂弯, 缓缓用苍白的手盖住了他的口鼻。
像是在哄着孩子入睡,青年张扬艳丽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个爱怜般的笑容,他轻轻抬起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压在唇间,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礼官还在绝望地挣扎, 青年便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泛着银闪的宽大袍袖间滑下一截雪亮的光。
然后那光在礼官咽喉间一划,礼官睁大了眼睛。
鲜红的血宝石般泼洒滚动地面上, 礼官摔倒在跳荡的血珠中,痉挛般的挣扎着, 望向宗人寺的大门。青年也不看他,长腿迈过热血, 哼着入睡的歌谣、摇曳着银光浮动的漆黑衣摆, 掠起冷风、一路于回廊漫步而去。
庭院里终于亮起了火光,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武者举着火把朝他快步跑来,为首的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木讷平淡的脸:
“殿下, 都准备好了,请您随我们移步大营,引领我们最后的战役。”
司仲瀛拨弄着廊檐下的玉坠子,慢悠悠地挑眉一笑:
“蓬山,那位大人那边怎么说?”
曹蓬山躬着身子回禀:“那位大人说,皇帝那边他已经处理好了,今夜才发作了一次,药效出奇的显著。眼下最重要的,是带您突围出京城。届时我们再揭破宣王和阉党联手毒害皇上的Yin谋,举兵勤王、定能大获全胜。”
司仲瀛幽幽地笑,他朝着曹蓬山吹了个轻盈的呼哨,没头没尾地骤然问了句:
“蓬山啊,这若是你最重要的任务,那他们给你、也用了‘悬针术’吗?”
曹蓬山微微一怔,低垂的眼帘下,眸光有一刹的沉冷和锐利,然而抬起头时,那双眼睛依然是死水般的平静:
“回殿下,用了。为了您和我们的大业,蓬山死不足惜。”
司仲瀛轻轻叹了口气,斜挑的眼从他脸上瞥过时,唇边的笑有种深长的味道:
“哦?真的吗?”
火光在曹蓬山的脸上摇晃,然而他连眼皮都不曾颤抖一下,只坚决地单膝跪地,抱拳朗声:
“请殿下移步!”
司仲瀛一寸寸抚摸着玉坠的流苏,宛若爱抚着恋人光滑冰冷的皮肤。他垂下长长的睫影,轻轻洒下一阵薄冷的笑:
“移步?我何时说过,我要离开京城了?”
曹蓬山和身后众人的神色俱是一震,他微微皱起了眉:“殿下您……”
“我的目的和你们从来不一样。”司仲瀛抬起沾了血渍的手,指腹缓缓擦过温热的舌尖。他笑得畅快而狂妄,胸膛在冰冷的空气中起伏,仿佛死亡和毁灭于他而言,才是世间最酣畅淋漓的情事:
“一直以来,你们和你们的那位大人,利用鬼虏、利用陈家、利用我,但我也在利用你们。”
“我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我不在意,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每一个司家人,流尽他们最后一滴脏血!”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司仲瀛猛地眯起了修狭的妙目,他手上深刻的筋脉暴起,那流苏哗啦一下被扯断,玉珠噼啪砸在地面,宛若一阵疾来的骤雨。
曹蓬山望着面前迸溅的珠影,沉默了片刻,慢慢抬起了手:
“殿下不走,那我们只能请您走了。”
身后的武者们抬起了他们沾血的长刀,开始朝司仲瀛围拢。司仲瀛张开他的手,一丝丝流苏便柳絮般随风散落,他却噙着笑,盯着那飞散的流苏,幽幽叹息:
“你们看、烟火!”
他的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城墙上骤然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