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的眉眼也生得极好,一派谦和君子的温润气质, 冉霜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人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却又说不好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许是举手投足的气质,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看起来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
冉霜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身边风城胥的袖子, 自打从地蒲宫出来之后,男人便再未同她说过半句话,她本想把从李惊蛰那里听来的消息给这人复述一遍,风城胥却没给她留出机会,虽然依旧走在她身边,却不言不语,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冉霜:“?”
冷宫距离质子所在的罗生宫并不遥远,皇宫里又有太监及时清扫积雪不至于让路途难行,几个人没走多久便来到冷宫门口。这处虽然名为冷宫,实则为皇宫里的废弃庭院,如果冉霜没记错的话,依照原著剧情,原女主应是在两年后才被屏昭仪等人联手以大不敬之罪送入冷宫,冷宫破败,已有许多年未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在原著剧情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原女主在被关进冷宫之后被迫亲自动手,收拾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将自己的卧房收拾成能睡人的模样,而现在还未到原女主被送进冷宫的年份,此时冷宫内无人居住。
转眼到了冷宫门口,御林军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丞相的轿子走在前面,在有人阻拦之前主动掀开车帘。
这是冉霜第一次见到丞相锦尘的侧脸。
如果非要将她所见过的这些男性的相貌排个序,风城胥自然要排进前三,而当朝丞相锦尘的相貌则十分的……普通,让人过目即忘,几乎留不下半点印象。冉霜本以为,既然是名字能被写进标题的人,自然也应拥有一幅貌美的皮囊,却没想到丞相居然如此相貌平平,当然不能说是难看,丑陋的容貌依旧会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丞相的这张脸仿佛雁过留痕,若是他日在人群中再见,冉霜笃定自己绝对无法认出丞相锦尘的脸。
许是她盯着对方看的时间有些过久,丞相眼刀很快在她身上扫过,就好像她从头到脚、从□□到灵魂都被那人看了个透。那眼神摄人心魄,压迫力极强,冉霜下意识屏住呼吸,她不敢说话,手脚发冷,心脏处仿若有什么东西撕扯着般隐隐作痛,就好像在那一瞬间,原本的故事线与冉霜本人终于初次交错。
好在只有一眼,丞相看似没有与她进一步交流的意愿,软轿踏入冷宫内部,却不深入,只停在角落,轿帘落下,从缝隙中伸出一只手,将燕雀叫到旁边,而冉霜则是无意识地捉紧了风城胥的袖口。
刺客的尸体被从枯井中打捞上来,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身上没有雪水。冉霜见到尸体顿时忘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拨开众人,几步走到尸体旁边,几乎完全没有听到御林军们向风城胥行礼时整齐划一的盔甲摩擦声音,她戴上手套,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一把扯开刺客死死绑在脸上的面罩。
死者的死法相当难看,临死前还在面罩下呕吐了几次,散发着极为难闻的味道,死者的表情也相当痛苦,身体蜷缩,这幅死状相当典型,她当仵作的这些年不止见过一次,经常在江湖人产生摩擦的现场看到此般症状的尸体。这是断肠草之毒的特有死状,若想进一步判断,她还需切开死者的腹腔。
京城的冬日哪怕是晴天也冷得要命,不等冉霜开口,风城胥便主动替她张罗好了一切,御林军兵士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抬起来。正好冷宫无人,先有御林军提着水筒粗布,简而又简地将房间打扫了一遍,把尸体丢到桌上,又有人手脚麻利地抬来炭炉,给室内稍稍加温。虽然热度会让尸体腐坏的速度变快,可这贼老天着实有些冷得过分,冉霜出来的时候没带暖手炉,这会儿已经冻得嘴唇青紫,风城胥强行将她按在炭炉旁边烤了会儿火,这才暖和了许多。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冉霜开始着手剖尸,二人费了点力气将死者腹腔打开,果不其然见到肠发黑粘连的症状,确定是断肠草无疑,而且根据尸体表面的情况来看,死者的跳井行为同服用剧毒断肠草的行为应是同步发生,如果冉霜所猜不错的话,此人应是行刺不成后选择自行了断,为了拖延自己尸首被找到的时间才跃入井中。
冉霜放下殓尸刀,抬起头,只见守在门口处的御林军兵士脸上表□□言又止。
“怎么了?”她问。
兵士看了眼风城胥,克制地收紧下颌,道:“回大人的话,属下……知道死尸姓甚名谁。”
要不是她这一见到尸体就忘了身边事的毛病,她早该注意到兵士数次试图答话,却又在风城胥星眸的凝视中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直到她确认完毕死因,才在风城胥的示意下开口。
冉霜眯起眼:“是宫内的人?”
“回大人的话,是,此人名为独孤沫,后独孤氏归属于庆国,独孤姓改蓝姓,此人现名蓝沫,是——是旗国质子仇兀的贴身侍卫。”
冉霜双手撑桌。
几十年前,贴身侍卫蓝沫亲手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庆国这片土地上议和,并签下百年的太平条约;几十年后,这贴身侍卫先是行刺当今天子,行刺不成后又刻意翻进质子所在的罗生宫,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