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韬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干嘛在陛下面前装神弄鬼的?让我看看手到底怎么样了?”
蒲辰大剌剌地把手伸过来,顺便捏了捏文韬的脸颊:“就是擦伤,没事。要不是我灵机一动,装神弄鬼,今晚又要困在宫里。再说了,我今日确实救了峻纬兄,也没亏待他。”
“你这是欺君。”文韬轻笑。
“欺君怎么了?”蒲辰一把搂过文韬道,“他这个天子做得着实无趣,上元灯节只能闷在宫里喝酒,我可是要陪着老婆看花灯的。今年再给你买个白兔花灯如何?”
“谁是你老婆?”文韬用肘推了推蒲辰。
“痛痛痛……”蒲辰喊得一脸夸张,凑着文韬道,“开了春我们去宁州如何?”
“去看唐宇?”
蒲辰不置可否,不知道又憋了什么坏水。文韬笑着摇了摇头,掀起马车车窗的一角向外望去,上元灯节的灯火辉煌,裹挟着一整个洛阳城的喧嚣,正向着他们扑面而来……
113、113.
“家主!啊啊啊啊啊啊家主!我总算把家主给盼来了!”
早春的宁州早已草长莺飞,蒲辰的车马还没到宁州地界,唐宇已经十里相迎来了。蒲辰差点就没认出来,只见唐宇被晒黑了不少,浑身上下穿得……那叫一个五彩缤纷。
唐宇往蒲辰怀里一扑,瞬间就泪洒当场。蒲辰拍了拍他,阻止了唐宇进一步将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的企图,轻咳了一句道:“文韬还在呢,注意点。”
一瞬间,从前无数在家主和文韬面前当灯泡的回忆呼啸而至,唐宇立马立正站直,行了军礼高声道:“唐宇见过家主。”
蒲辰抱着胸看了一圈,点了点头:“是有点统帅的样子了,就是怎么穿得跟火鸡一样?”
唐宇挠了挠头:“宁州闭塞,和中原钱货难通,就凑活着穿吧。反正军中铠甲充足,长袍什么的也用不太着,当地人都穿短衣短褐。这一件可是跟当地人解释了好久他们才勉强按照中原的样式做出来的,专门为了见家主你的。”唐宇献宝似的拿给蒲辰看。
文韬从后面探了探头:“这刺绣和用色,像是苗疆人的手艺。”
唐宇竖了个大拇指:“文韬好厉害,确实是苗疆人做的。嗐,宁州这地方,苗人比汉人多得多,前朝他们的大巫向中原臣服后,这里苗汉通婚不忌。所以,宁州军驻扎在此处,多亏了当地苗疆人的帮忙。”
蒲辰赞许道:“嗯,宁州军驻扎在此处就是为了抵御吐谷浑,吐谷浑民风剽悍,兵力充裕,宁州军在此地势单力薄,唐宇,你联合苗疆是一步妙棋。”
唐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文韬却心生疑窦:“唐宇,我听闻苗疆人排外,前朝汉人的军队驻扎在此时常会受到他们的侵扰,你是如何获取他们信任的?”
“信任?”唐宇一脸懵逼,“为什么要获取信任?他们的大巫说我是他们什么神的转世,我们的宁州军都是神兵天降,他们很信我啊!”
“你确定你说的是苗疆大巫?”蒲辰一脸不可置信。苗疆和景朝的关系一直磕磕碰碰,虽说明面上附属景朝,但前朝出了好几次叛乱之事,朝廷从未彻底放心过。苗疆人以他们的大巫为尊,据说苗疆大巫Jing通巫蛊巫药,对汉人颇为忌惮,怎么会把唐宇认作是转世之神呢?
“嗐,瞧我这记性。”唐宇一拍脑袋,“大巫听说了你们今日来,特地要给你们接风洗尘。我们赶紧上路,还能在傍晚赶到。家主你问题这么多,到时候直接问大巫就好了,他汉话说得可好了。”
蒲辰和文韬只好带着一肚子疑惑,跟在火鸡一样五彩缤纷的唐宇后面,进了宁州。
唐宇带着他们进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密林,参天的古树高达数丈。正当蒲辰走得晕头转向时,忽听见一阵阵人声和歌舞声。
“到了到了!”唐宇道,“这里是苗寨,也是宁州军的补给处,今晚家主和文韬就在此处歇脚吧。”
蒲辰循声望去,见密林深处现出一个村落,人丁旺盛,只是其中往来之人装束与中原不同,男着短衣短褐,女着短衣长裙,皆是色彩鲜艳,和唐宇身上那件所谓的汉服长袍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些人见唐宇回来了,欢呼声四起,一路夹道迎接,唐宇煞有介事地说了几句苗疆话,当地人更是报以一阵接一阵的欢呼。
蒲辰看地瞠目结舌道:“我们唐宇在这里就是个土霸王啊。”
“比你刚去幽州那会儿可风光多了。”文韬揶揄。
“嗐,那时候不是你不在吗?”蒲辰不忘抓紧时机拍一下马屁,“你看,你一来,幽州军马上服服帖帖,骑兵都筹备起来了。有本事让宁州军跟幽州军干一仗,我就不信还能输给唐宇了?”
二人说笑间唐宇已带了他们到了苗寨的祭坛。只见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上,以深色的石子从内向外铺了十来种不同的花纹,正中是一个十二芒星,矗立着一尊几丈高的牛头柱。一个手持法杖,头戴面具,一身银饰之人正立在祭坛中央。那人不辨年龄,身材娇小,地位超然,应该就是他们的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