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被褥中笑得此起彼伏,带一点赌徒豪赌前的疯狂之感。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深刻地发觉,彼此的生命真正连在了一起,以一种超越生死的信念,携手面对一切未知。
两日后的深夜,蒲辰和文韬顶着易容的脸守在丽春台之中,文韬在明处,蒲辰虽然易了容,但身份绝不可泄露,因此躲在了在暗处。子时刚过,一个黑影从丽春台正门快步拾阶而上,戴着黑色的斗篷,一进丽春台,便有人将门一关。
“谁?”来人用羯语道,显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文韬幽幽道:“大阏氏,既然来赴约了,就别装了。我放在你寝宫的字条是汉文,你既然是景朝人,又Jing通汉文,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
大阏氏望着眼前的人,心想难道这就是那个给她留字条之人?她原以为此人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必是个大人物,然而眼前这人穿着夜行衣,形容普通,大阏氏回忆了半天也不记得南景使团中有这号人物。
“你究竟是谁?”这一次大阏氏终于说了汉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文韬道。
大阏氏俏眉一竖,要不是给她的字条上清晰写明了她的身份和家世,她也不会深夜冒险一人前来。当然,能这么快锁定大阏氏的身份,全倚赖蒲辰和文韬前两日几乎整日泡在文德殿,翻完了世家大族的家谱和各种当时的文档记录,又靠着Jing准的分析抓住了大阏氏的把柄。
文韬继续道:“有谁能想到,北燕的大阏氏竟然就是当今南景皇帝的族姐,是杀死乌鹿大单于的幕后凶手呢?”
“哼,一派胡言。”大阏氏道,“我确实是景朝人,但不过是个没名没姓的普通女子,并不认识南景皇帝。当初不过是凑巧被哈里勒大单于看上,收为阏氏罢了。至于乌鹿大单于之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文韬在暗中微微一笑:“那真是不凑巧。若你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我还真没什么办法。偏巧,你快到及笄之年的时候,七王之乱斗得正酣,你们谢氏支持的晋王势头正盛,为了给他造声势,便流传你们陈郡谢氏快要及笄的行七的女儿生下时右臂就有一块红色的凤凰状胎记,是母仪天下之兆,谁娶了你就可以问鼎天下,是真龙天命。晋王的母妃本就出自你们家族,这桩婚姻是你们谢氏早就暗中约定好的,只是造了这个声势后晋王一下子就从众多亲王中脱颖而出,后来果真还做了几个月的短命皇帝。”
大阏氏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望向文韬的目光开始夹杂着惧怕。
“按理说,你早该做皇后的,不巧,那两年你得了咳症,婚事就拖了下来。拖到晋王登了基,你的咳症也好了,婚事定在了正月初一,本是大吉的日子,结果大年三十的新年宴,前来参加的中山王发动了宫变,诛杀了晋王。而你,本该第二日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后,却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还真是命途多舛。”
大阏氏脸色剧变,大概是这些前尘往事触动了她的心神,她艳丽的脸上罩上了一层Yin晴不定的神色。
“你说你不是出自陈郡谢氏,那你敢不敢把你的右臂给我看看,看你是不是当年那个陈郡谢氏命中就该母仪天下的行七的女儿?”文韬质问着,“你若不承认,我明日就告诉左贤王,告诉这洛阳宫中所有的北燕人,他们的大阏氏,是南景皇帝的族姐,而乌鹿大单于,正是死于你手!他们若不信,我便给他们看你的胎记,看他们到底会不会再信你!”
大阏氏嘴唇泛白,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右手臂,像是自言自语道:“母仪天下,我本就是该母仪天下的命格。我没做成景朝的皇后,却做成了哈里勒的大阏氏,我还做了乌鹿大单于的大阏氏,等左贤王做了大单于,我还是他的大阏氏!”黑暗之中,这个被命运一再开玩笑的女子喃喃自语,守着她生命中最重的执念。
文韬见她如此,心中升起一丝恻隐至之心,不知这个母仪天下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对她的诅咒。这个女子汲汲营营半生,不过是为了母仪天下这几个字。
65、65.
黑暗中,文韬和蒲辰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的运气很好,他们翻了族谱,当年的陈郡谢氏,年貌相当的女子只有一个,而碰巧,这个行七的女儿有这一段母仪天下的命格,因此朝内外的记载格外多,连胎记这类私密之事都有。
大阏氏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冷笑道:“你既然识破了我的身份,不如直言,你有什么目的?”
文韬盯着她道:“我想救代王的命。”
大阏氏在明白自己的把柄被这人抓住后,反而镇定了下来。她在北燕沉浮多年,深受哈里勒宠爱,除了她的美貌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她随机应变,足智多谋。
来人的条件简单直接,他要救代王的命。
“不可能。”大阏氏斩钉截铁。
“代王的命,与你何干?”文韬步步紧逼。
大阏氏冷笑:“你既然能查到我的身份,应该也不难猜出,代王的命到底是谁要的吧?我一个大阏氏,要他的命做甚?”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