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既定,几人心中都涌出一股热血,一扫刚才略显拘谨的气氛,蒲辰和文韬也补上了很多刚才没有细讲的部分,提到那个为周御而死的亲卫之时,周御动容道:“这么说,为了救我,还牺牲了我的一个亲卫。等我可以重见天日之时,我必要照拂此人家小。”
蒲辰解释:“你的假死之局并不好做,稍有差池便会引起谢昆的怀疑。北燕人没有理由在狱中杀你,你自己入狱前搜过身,不可能带着毒药。我们只能设计出你自己的亲卫为了不让你受火刑之苦毒杀你的假象,只是,这样一来,必要有一人为你而死。”
“此人是谁?”周御问。
“此事是齐侍郎办的。”文韬道,“我们对峻纬兄的亲卫并不熟悉,能瞒过谢相的眼线,全靠齐侍郎。”
“思钧兄?”周御一怔,“他也参与了此事?”
文韬道:“若不是思钧兄千里迢迢来武昌寻我们,我们都不知道洛阳出了这样的大事。”
“是他?”周御眼中有一丝恍惚,“我以为是蒲氏的亲卫去武昌通知的你们。”
“齐侍郎和我的亲卫一起到的武昌,一来就逼着我让文韬亲自去洛阳救峻纬兄。”蒲辰笑着摇摇头,“他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我当真第一次见。”
周御的眼睑垂了垂,想起第一次在清谈会上见到的如谪仙一样的齐岱;想起他在新年宴前的那个夜里守在自己回府的路上,暗示周衍有意让他出使北燕;想起自己出使北燕之前他笑意盈盈地前来,列举了十几条理由细陈自己也该在使团之中。他认识的齐岱,一直是清风霁月,言笑晏晏。这样的齐岱,竟会为了自己亲自跑到武昌,不管不顾地求蒲辰和文韬出手吗?周御眼中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蒲辰见状以为周御如今失了亲王的身份,只能隐姓埋名,心中难免郁郁,便拍了拍周御的肩道:“峻纬兄不必挂怀,当年公子重耳在外流亡数十年,方杀死晋怀公,成就大业,终成春秋五霸之一。你先跟着我们回武昌,建康的眼线到不了武昌,等时机成熟,我们再……”
周御伸出一只手掌,阻止了蒲辰的话:“熠星兄和文韬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今我已是个已死之人,又怎敢再劳烦你们收留我?”
蒲辰大惊:“峻纬兄,你……”
文韬却听出了话外之音,轻轻推了一下蒲辰,问周御道:“峻纬兄可是心中已有了去处?”
周御点点头:“我回庐州。”
蒲辰刚想反驳,周御像是已经预料到一样,解释道:“熠星兄听我一言。我如今是个已死的身份,若是跟着你们去武昌,对你们没有一丝裨益,相反,若是被人看破身份,则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回庐州,看着是一步险棋,实则是一次转机。庐州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庐州军的每一个人,不是我在这里自夸,我都是信得过的。皇兄既然以为我死在了北燕,估计很快就会派人来接管庐州,我若不回去,就是把庐州拱手送人。”
“可是,你若在庐州现身,身份不就暴露了?”蒲辰道。
周御哈哈一笑:“只许你们易容微服来洛阳,不许我换个身份回庐州吗?”
蒲辰恍然:“峻纬兄这是要回去收拾旧河山啊!”
周御笑而不语。如他所说,庐州军,乃至整个庐州府都是周御亲手所建,他在那里的根基不可谓不深。他的身份不可暴露,但普天之下,最不易暴露他身份的,也正是庐州。只要他稍作安排,让最信得过的一批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能在庐州拥有绝好的庇护。到时候,不管是谁接手庐州,只要周御在,就能轻松将那人架空,自己暗中掌握着整个庐州军。等时机成熟之时,他只需将那建康派来的傀儡一除,振臂高呼,就能摇身变回拥有数万庐州军的流民帅。
“如此,我派一队亲卫送峻纬兄去庐州,若有需要,随时送信来武昌即可。”
周御握住蒲辰的手道:“我们盟约既立,这些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等到了豫州境内,给我一辆车和一队人,我们就此分道扬镳。等到了庐州安定下来,我自会联系熠星兄。我们所谋乃是大事,千万谋定而后动。”
蒲辰郑重点了点头。
67、67.
承平四年,武昌。距离洛阳之盟已过去三年。
文韬的生辰在四月。往年,蒲辰军务再繁忙,也总会给文韬准备生辰礼,有时是费心搜罗到的孤本史籍,有时是供文韬冬天使用的Jing巧小手炉,总是在他生辰的这一天一大早放在他的床边,也不多解释什么。
这一日,天还未亮,文韬感到身边的人起了身,便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怎么这么早要起来?”
蒲辰穿好中衣,一把将文韬抱起,轻声道:“起来了,带你去个地方。”
文韬困得不行,怨念道:“今天好歹是我的生辰,让我多睡一会。”
蒲辰没有多做解释,知道他困,默默帮他穿好了衣服。出大都督府的时候,天还是暗的,蒲辰牵了乌青烈马,带着文韬疾驰而去。
行了大约两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