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星兄还是先起来,把武昌的战事告诉本王。熠星兄毕竟是大都督万金之躯,这样跪着,若被本王手下的人看到了,也不成个样子。”周御体贴道。
蒲辰却是把头一昂道:“是我中了哈里勒之计,将兵马调去了荆州。现下哈里勒十万大军层层围住武昌,还有从洛阳搜刮而来的投石机助阵,誓要攻下武昌。武昌现下只有三万人,只能坚守不出,我们守不住……”说到最后蒲辰已经有一些哽咽,但他坚持把话说完,“我忝为大都督,手上有父亲留给我的十五万大军供我调度,却仍然中了哈利勒的圈套。这次的武昌之危,罪责全在我一人。我自知无颜向代王借兵,可是之前陛下已回绝过我……”
“熠星兄向陛下借过兵?”周御道。
蒲辰苦笑:“我只要陛下借给我两万援军,里应外合,凭着武昌城的地势,一定可以击退北燕主力。可是陛下拒绝了,话里话外都是我抗燕不力……”
“熠星兄只要两万人陛下都不借?”周御大惊,“武昌若有失,岂不是南景的一半国土就要落入北燕之手,从此,整个南景便只有吴郡这一弹丸之地可以gui缩了?”
“正是!”见周御与他立场相同,蒲辰目光炯炯道,“若是武昌城破,北燕的下一步就是庐州和建康。南景亡国在即。求代王借兵!战舰我已带来,我们走水路,两日便可到武昌!”
周御一时也是神情激荡。这支庐州军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不错,但是涉及家国大义,岂能不挺身而出!只是,建康那里,自从自己上了奏疏,婉言谢绝周衍让他把庐州军调去建康的旨意之后,他还没有收到任何建康的消息。
蒲辰注意到周御表情里的复杂,问道:“代王可有什么后顾之忧?”
周御轻叹一口气:“忧还谈不上……”
正说着,忽然一个亲卫推门而入道:“王爷,建康的诏令!”
那亲卫见蒲辰堂堂大都督跪在地上,心下大惊,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蒲辰宽慰道:“无事,是我有求于你们王爷,没什么好避讳的。”
那亲卫心下一宽,将诏令呈给周御。周御等了好几天就在等这个回复,急忙打开,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刷的白了。
“如何?”蒲辰焦急道。
“熠星兄你自己看。”周御将诏令递给蒲辰。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朕命皇弟三日内将两万庐州军调至建康城外的石头城,若有不从或延误,以抗旨论处。”
“陛下要调用庐州军?”蒲辰大为不解。
“他只想保住建康。”周御面色Yin沉,眼中有隐隐的怒气,“北燕进犯,本应戮力同心,如此各自为政,只能是迟早被北燕瓜分!”
“那代王的意思?”
“无论如何,本王不会去建康。只要武昌守住了,建康就没有任何危险,退一万步,就算失了武昌,本王死守庐州,对于建康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如此,代王可就是……”蒲辰想到诏令上的话,一时难以将这两字说出口。
“抗旨。”周御平静道,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蒲辰道,“熠星兄起来吧,本王带着庐州军跟你去武昌。”
蒲辰看着周御眼中的一腔赤诚,感激和感动交织在一起。这是周御顶着抗旨之罪做的决定,他把他所有的军队拿出来,不为私心,只为家国大义。
蒲辰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一些酸涩,他觉得自己最近经历了很多从前没有经历过的东西。从前总有父亲为他遮风挡雨,而父亲死后的短短几个月,他尝尽了家国之重,倾心之情,同袍之义。他的骄傲在经验老道、jian诈狡猾的哈里勒面前一文不值,然而在他走投无路之时竟还是有人甘愿冒着抗旨的重罪帮助与他。他心中涌起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感动。他重重抱拳道:“代王大义,我没齿难忘!”
“事不宜迟,传我口令:庐州全体驻军,清点人数,披甲执兵,今夜登船,出发武昌!”周御的号令清晰而有力,由传令兵传遍了整个庐州城。
43、43.
武昌。
蒲辰离开后,文韬一夜未睡。他站在蒲辰的房间中,房内一副黑铁重甲挂在木施之上。这副重甲做工极其细致,内甲用的是Jing铁炼筑的细铁丝编织而成,灵活轻盈,外甲是前后两块极厚打磨得极光亮的圆护,虽是黑铁,却如镜子一般闪亮。蒲辰说这副重甲是留给文韬的,文韬用手指抚了抚这副重甲,冰凉的触觉划过他的指尖。这到底是蒲阳留给蒲辰的东西,文韬心中轻叹,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穿呢?
窗外的夜色已经渐渐消散,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刚到卯时,文韬推门走了出去,不想门口竟站着魏先生,正打算进来找他。
“魏先生。”文韬赶紧行了礼。
魏先生的眼睛在他身上逡巡了一阵,像是有所迟疑,但还是开口道:“文公子。”
“叫我文韬便好。”
“嗯,文韬。”魏先生捋了捋胡须,“你是家主在建康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