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们可能要在附近搜捕,我们走!”蒲辰道。
“嗯。”文韬也不多问,跟着蒲辰就往山林深处悄悄移动。蒲氏以军功闻名,为将者行军打仗是基本功,蒲辰做少主时没少被父亲带在身边历练,如今陷在这山林中没有一点慌乱,判断方向、找路、探察北燕人的动向一个都没耽误。反而是文韬,虽说剑法了得,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境,此时只能完全信任蒲辰的判断。
两人绕开驿站的方向走了一阵,按方向看已经是山林深处了。蒲辰停下来道:“在这里歇一下,保存体力。”
文韬依言坐下,盛夏的天气,文韬走得浑身是汗,便将外袍脱了,留下中衣敞着领口,望着满天的星光发呆,半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驿站里面是北燕人?”
“是马厩的马。”蒲辰解释,“中原的马种矮而腿短,北燕骑兵之所以所向披靡,靠的就是他们的良驹。他们的马比中原马高出一头,我一眼就认出了,所以躲过一劫,不然我们进了驿站就等于是于送死。”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来搜捕我们?”
“我们骑的马一看就是中原战马,马鞍和马镫俱在,显然不久之前还有人骑过,骑马的人必然是斥候或者附近的驻军。北燕人要切断武昌和周围的联系,最要防范的就是这两类人,我看他们去马厩取马,自然是要追捕我们。”
“那我们还逃得了吗?”文韬忧虑道,“我便罢了,若是你折在这里……”
“什么叫‘你便罢了’?”蒲辰不满地挑挑眉。
“我是你的亲卫,若能用我换你平安到武昌主持大局,把这一次的危机度过去,我自然万死不辞。”文韬说得很诚恳。
蒲辰的脸沉在树叶的影中,这一瞬间似乎很安静,直到蒲辰严肃的声音传来:“我父亲说过,跟了自己的人,绝不赠与旁人。我父亲还说过,跟了自己的人若是为了自己死了,那便是我无能。”
文韬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即使他们成功回到武昌,又该如何面对哈里勒亲率的十万人?他们可都是带着投石机和焦油的北燕骑兵。
蒲辰见文韬忧虑之色不减,安慰道:“睡吧。明日我们只能走山路回武昌了,若是不休息好体力很可能会不够。”
文韬点了点头,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而提议休息的蒲辰此刻倒是毫无睡意,他一直支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他不信北燕人看到两匹马后会轻易放过他们。刚才文韬说如能换他平安回武昌,他愿意万死不辞的时候他的心都颤了一下,但也就是一瞬间,他意识到文韬这么说很可能只是因为他是他的亲卫。在景朝,所谓亲卫,就是以命护卫主人之人,若是换个身份,文韬也未必会如此。蒲辰看着已经睡着的文韬,连着几天的奔袭,他的脸上都是尘土,可是眉眼还是很好看,闭上眼睛的时候睫毛很长。蒲辰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未对人有过如此矛盾的心态,之前文韬演他亲卫的时候,他总想着怎么把他真正变成他的亲卫,现在文韬真的变成他亲卫了,蒲辰又觉得文韬的所作所为不过出自他的亲卫身份。如此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搅得蒲辰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日天刚亮,蒲辰就把文韬叫醒了。文韬休息了一夜,神采奕奕,二话不说就跟上了蒲辰的步伐。蒲辰用佩剑在前面开路,他大致在脑海中判断了一下武昌的位置,从最短的路线直穿过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蒲辰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五感敏锐,比常人能听到更远距离的声音,他又屏息听了一会儿,神色一凝道:“北燕人追过来了。”
文韬疑惑:“他们如何找到我们的踪迹?”
蒲辰皱皱眉,看了两眼文韬,总觉得哪里和昨天不一样,好像是衣服的颜色。
“你的外袍呢?”蒲辰大惊。
“啊!”文韬瞬间变了色,“昨晚太热就脱下来了,今早没有带走!”
“走!”不等文韬说完,蒲辰已经一把抓住文韬的手腕开始狂奔。他们都有轻功的底子,短时间甩开北燕人不是问题,不过蒲辰也很清楚,他们的速度不能持久。此时已是白天,北燕人既然找到了他们的踪迹,即使现在暂时甩开了他们,但是顺着脚印还是可以继续追,直到他们力竭为止。
必须要想个办法。
蒲辰一边飞跑一边观察四周,见不远处有一个湖泊,不算大,但应该不浅。蒲辰思绪一动,放下文韬就独自往湖边奔去。文韬刚想跟上,蒲辰制止道:“你先别动。”
文韬不敢造次,看见蒲辰一人在那湖边探察,又用石子投湖,估算湖水深度。
“你在此处等我。”蒲辰又吩咐了一声,朝着湖的一边奔了过去,只是他奔的时候似乎刻意加重了脚步。文韬本来尚在疑惑之中,稍一思索恍然大悟,跟着蒲辰的路线也奔了过去。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跟在蒲辰的旁边。
走出没多久,蒲辰就折返了回来,只是他折返的时候格外小心,只用前脚掌着地,踩在自己去时的脚印上。见到文韬时,他脸色大变道:“不是让你先别动吗?”
文韬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