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辰笑着摇摇头:“你又没做过斥候,还不如他们。我问你,你打算去哪里探查?”
“襄阳。”文韬答得干脆。
“襄阳被屠城的消息本就出自我们自己的斥候,你此去查不到什么不说,还可能遇到危险。”蒲辰道。
文韬摇摇头:“北燕人屠城,多是为了粮食钱财,再就是凌|虐女子,南阳和襄阳这样的城市,若真是屠城抢粮凌|虐女子,十日都屠不完,这次竟然短短几日就屠了两城,不合常理。”
“你是说我们的斥候情报有误?”蒲辰道。
“斥候训练有素,应该不会误报。襄阳和南阳必然是被屠了,只是,未必是我们常见的那种屠城。”文韬分析。
“对了,斥候报过,南阳襄阳两城,都有火烧的痕迹,很多城中百姓是被烧死的。”蒲辰回忆起军报。
“明明有大把粮食钱财可取,为何一把火烧光?”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不通,所以要去探查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蒲辰斩钉截铁。
“你不是说有危险吗?”文韬挑眉,“你是蒲氏家主,千金之躯,来荆州已是冒险,要让魏先生知道你冒险去襄阳,他能不教训你?”
“哼,那就别让他知道。”蒲辰说罢已经一步跨上了文韬牵出来的马,缰绳一拉,马腿一夹,那马儿跃跃欲试,已是要跑出去的样子。
“哎,我的马!”文韬不忿。论骑射,他怎么比得过从小长在武昌军营的蒲辰,此刻见蒲辰已是要绝尘而去,瞬间急了眼。
“一起。”蒲辰也不解释,直接向文韬伸出了手。文韬还来不及思考,就被蒲辰一把拉到了马上。他本来骑射就很一般,平时在马背上坐得就不稳,现在窄窄的马背上还坐了两个人,蒲辰的前胸就触着文韬的后背,蒲辰两手握着缰绳直接把他整个圈住。文韬抓着一绺马鬃,又没有马镫可踏,整个人像是悬在半空,随时可能摔下去,顿时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蒲辰轻笑一声:“别动了,文韬。”蒲辰这一句说的很轻,尤其最后两个字,文韬都有点分不清蒲辰说的是“文韬”还是“韬韬”。
“我还是回太守府再牵一匹马,我们两个人在马上,会影响速度。”尽管觉得自己随时会摔下来,文韬还是思路清晰地提了一条自以为不会被驳的建议以摆脱目前的处境。
蒲辰丝毫不予理会。
文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仗着自己轻功了得,正运了一波气,打算强行跳下马,结果在他快要运完气的瞬间听到蒲辰幽幽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傻,前面有驿站,到了驿站自然有马。”
“你……”文韬顿时泄气,就像一个蓄势待发的气球突然被人扎了一个洞,满满当当地往后一仰,正好倒在蒲辰怀里。
“你看,这样不就稳多了。”
你他妈……文韬生平第一次想骂人。
38、38.
两人日夜兼程,又在驿站换了几次快马,终于三日内就赶到了襄阳。这一路上,蒲辰早把行踪报给荆州,荆州一切如旧,北燕还是没有动静。
“到了。”蒲辰和文韬并排骑着马,蒲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城池。
襄阳和荆州城比不算宏伟,更别说武昌了。可是,文韬没有办法用任何轻松的心情去审视这座被屠的城,城墙的形状还在,但是有两面已是断壁残垣。整个城市还冒着些许黑烟,昭示着斥候之前所报的,襄阳被火烧过。这些情景和文韬记忆中的一些画面相重合,被洗劫的城市,被烧黑的焦土,妇孺的啼哭,被填埋的万人坑堆着成年男子的尸骨,有时他们的头颅还会挂在城墙之上。
蒲辰已经抢先一步奔向襄阳城,文韬叹了一口气,紧紧跟上。蒲辰没有直接进城,而是仔细察看着那两面破损的城墙,半晌后他道:“你说这城墙是怎么破的?”
“这城墙明显被重物砸过,应该是用了投石车。”文韬端详着城墙上明显被石头一类的重物砸损的痕迹分析道。投石车,原本是只有景朝才有的器械,可达数十丈高,挂上巨石一类的重物可轻易砸毁城墙,是不可多得的攻城利器。北燕原本并无投石车这一类的攻城重械,但哈里勒攻克洛阳后从军械库中搜罗了不少,从此如虎添翼,整个北方再难阻挡北燕横扫的步伐。
“投石车肯定是用了,但被砸的城墙还有烧焦的痕迹。”蒲辰指着带着焦斑的城墙道。
“会不会是破城之后又放火烧了襄阳城时,大火蔓延到城墙上造成的焦痕?”文韬道。
蒲辰摇头:“若是大火的痕迹,应是一片一片的黑色,可是这里的焦痕都是在城墙被砸的缺口之上,而且你闻,有焦油味。”蒲辰在城墙上攀爬了两步,沾了一点焦痕凑到文韬鼻尖。
“确实是焦油。”文韬鼻尖动了动,但随即又非常疑惑,“这里怎么会有焦油?”焦油,是只有大内的工匠才会炼制的比石炭更具杀伤力的燃料,通常只在建康的禁军和武昌存有一些,以备军用。北燕铁骑虽然令人胆寒,但在军械方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