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只见竹林入口之处一个华服的公子带着一群侍卫正在和元化公的弟子们争执着什么。蒲辰伸了伸脖子想一探究竟,一旁的周御却是不为所动,自顾自倒茶独饮。
唐宇抢先一步过去察看了一下,回来复命道:“不得了,是楚王来了。但楚王并没有请帖,故而被拦住了。”
怪不得代王刚才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原来早就知道了是楚王,他轻叹了一句:“我的这个好弟弟呀……”
“无贴不得入内。”那入口处的弟子坚持道。
“楚王身份尊贵,尊者何需请帖入内?”说话者正是齐岩,虽然神色如常但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眼看那边僵持不下,周御叹了口气,正了正衣冠起身走过去道:“皇弟今日好雅兴,早点和为兄说一声,我们也好一起前来。”
楚王周衙见是周御,两眼放光道:“皇兄也在呀!元化公难得下山一次,本王这不是忘了去要一份请帖嘛。不想这元化公的弟子们如此食古不化,竟拦着不让本王进去。”周衙平时难得见周御一次,因为周御生母位卑,又从不介入建康的权力争斗,所以周衙对他倒是很放心。
“孤……孤带了请帖,既然两……两位皇弟都……都在,那……那就一起进去吧。”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一望,竟是太子周衍也来了。蒲辰因是第一次见到众皇子,不免多看了两眼,心中了然怪不得建康城中废太子立楚王之声甚嚣尘上。楚王和太子站在一起,对比也太明显了。楚王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华服满身,身边的侍从也皆是人中龙凤。而太子周衍则比楚王矮了整整半个头,神情呆滞,面色晦暗,宽袖大炮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违和,说不出的委琐之感,再加上他口齿不清,还带有口吃,一点都看不出皇室的贵气,连身边的侍从也像是沾染上了太子的晦气,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
元化公的弟子见太子都来了,还带着请帖,于是不再阻拦,几位皇子鱼贯而入,这清谈会一下子热闹起来。
“啧啧,家主之前是怎么想的啊?”唐宇心直口快,想到自家老爷子在世时一直不同意废太子,如今见到太子和楚王本人,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为何蒲阳坚持支持太子,“我听说太子的生母还是出自陈郡谢氏呢,怎么生了个傻……”
“嘘。”蒲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唐宇赶紧闭了嘴,毕恭毕敬站在蒲辰身后。要是选太子是按相貌和气度来的,那古往今来何来这么多皇权之争?蒲辰目光随着三位皇子移动,周御原来坐在蒲辰旁边,现在太子和楚王都到了,他和蒲辰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和太子、楚王坐在了上座。
此时,众客已经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在三位皇子那里逡巡。太子周衍坐在中间,却如泥雕木塑一般,木讷寡言;楚王坐在左手位,与众宾客推杯换盏,如鱼得水;右手边的代王却是神色淡淡,不时对着蒲辰遥遥举杯。
等了半个时辰,元化公还是没有露面。楚王对着元化公的弟子不满道:“这次月旦评既然是元化公亲自点评,为何先生到现在还不露面?”
那弟子神色平和道:“家师自有安排,请王爷稍安勿躁。”
一炷香之后,只见一个年龄稍长的弟子从竹林深处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放着三个锦囊。他对着众人作了一揖道:“家师已得知今日三位皇子前来,三位皇子出身尊贵,家师乃一介草民,不敢妄加点评。故而为三位皇子各占了一卦,卦象置于锦囊之中。”说罢将锦囊交予三位皇子。
说是不敢妄加点评,不过是换一种说法点评罢了。众人心中好奇,却不便窥探皇子们手中锦囊的内容,只好注视着几个人的神态。只见代王神色如常,只看了一眼就将锦囊置于袖中。太子本身脸色就晦暗,看了一眼锦囊,呆滞的目光似乎更加迷茫,嘴唇泛白,不知在喃喃些什么。只有楚王那里动静最大,他将锦囊狠狠往地上一掷道:“岂有此理,哼!”说罢竟拂袖而去,直接离场。
一边的宾客赶紧将楚王的锦囊捡起来,只见里面的卦象写着:“大过卦,上泽下木,洪水之象,大凶。”这位宾客粗通易经,解道:“大过卦,意思是阳气过盛,事物颠倒,有大灾险,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7、7.
在座的宾客一片窃窃私语。楚王的野心在建康已是人尽皆知,尤其是从年初开始,政令皆出自楚王,似乎楚王取代太子即位已是情理之中的事。此刻骤然得到这样一个大凶的卦象,难怪楚王拂袖而去。齐岩眉毛一竖,冷冷道道:“元化公在何处?”
齐岩毕竟是禁军北军的统领,此言一出,周围的禁军侍从都拔出了佩剑。元化公的弟子大惊道:“家师何罪之有?”
“妖言惑众,诅咒皇子,理当受缚。”齐岩目光冰冷。
“不可!”“元化公伤不得呀!”众宾客议论纷纷。齐岩不为所动,楚王碍于身份不便留下,齐岩却必须在清谈会上为楚王正名,否则,元化公为楚王占的大过卦一事就会成为非常不利于楚王的言论。
齐岩一个手势,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