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请帖。”唐宇献宝似的晃着手中的请帖,“听说这一次是元化公亲自下山品评,我们可不能错过。”
蒲辰接过请帖,见上面果然写着元化公亲邀,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兴趣。景朝灭亡后,世家凋敝,很多出身大世家的名士隐居深山以求避世,而其中尤以元化公最富盛名。原因就在于元化公虽然隐居深山,但每月必下山一次于燕雀湖畔举行一次清谈会,只有收到请帖之人才可参加。在清谈会上,元化公必要品评时事和人物,称为月旦评。当年,就是元化公点评还未露头角的蒲阳“乱世枭雄”四字,蒲阳后来果然位极人臣,元化公也因此声名大噪。之后每次月旦评,都有大量世家弟子慕名而来,但求能得到元化公只言片语的点评。最近几年,元化公日渐年迈,便渐渐地只让弟子出面举办清谈会。这一次,许久不露面的元化公竟然亲自下山,蒲辰也不由地对这个曾经品评过自己父亲的高人有了几分好奇之心。
蒲辰心想,他常年不在建康,昨夜刚到这里元化公就给他下了请帖,足见其爱重之心,作为晚辈,必要亲自前往。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这就出发吧。”
因蒲阳新丧,蒲辰只穿了素服素冠。他平日穿深色穿惯了,此刻配上素服,整个人白得发光,凛冽异常。唐宇站在他身边都莫名感到几分寒气。两人骑马前往,蒲辰握着缰绳,忽然想起昨夜的刺客,问道:“昨夜那人后来开口了吗?”
不提还好,蒲辰一提那人唐宇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配着马步,整个人一颠一颠道:“少主,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那么能忍的人!十鞭子下去,皮都绽开了,以前受了鞭刑的哪一个不在鬼哭狼嚎,那个人愣是喊都没喊一声,啧啧啧。我看,也就只有被豢养的死士能有这个能耐了。”
“不可能。”蒲辰斩钉截铁,“若是死士,被抓住的那一刻就该自尽了。他身边既没有自尽的武器又没有毒药,不像是死士。”
“那也太厉害了吧。”唐宇吐吐舌头,他一想到那些带着勾刺的鞭子都忍不住打颤。
“今夜继续,还是十鞭,我看他开不开口。”蒲辰冷哼一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策马向前飞奔而去。
燕雀湖畔,建康的士子们络绎不绝地前来,无一不是宽袍大袖,香粉袭人。蒲辰皱了皱鼻子,他虽不像项虎那般厌恶敷粉洒香的风气,但也着实不习惯空气里浓稠的甜腻,一边的唐宇已经连打了三个喷嚏。此时几个穿着统一的少年前来接应他们,正是元化公的弟子们。少年们看过了他们的请帖,把他们往里面引,带到了临湖的一片竹林之中。林中案几已经齐备,每张案上皆放了茗茶和清酒,雅致非常。
“熠星兄。”蒲辰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只见来人穿着浅金色的长衫,自有一股子贵气,正带着盈盈笑意对他挥手,正是几日前才在庐州见过的代王周御。
“这么快又和王爷见面了。”蒲辰这一次行礼行得很恭敬。
周御引蒲辰坐下道:“那日将少将军送走后本王来回考虑,父皇病重,大概不会亲自处理政务,本王还是亲自跑一趟,得了父皇的口谕就好办了。不然,少将军的五万兵马可就要羁留在庐州城了。”
蒲辰笑道:“王爷还真是小气,在下区区五万兵马,多留在庐州一天王爷都不乐意。”
周御打趣道:“自然不乐意,吃的可都是本王在庐州城的粮。”
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了周御亲自前来,他的五万兵马应该很快就能过庐州驻扎石头城了。这自然是代王送了蒲辰一个很大的人情,蒲辰心中感激,言谈间就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戒备:“代王好雅兴,一回建康就来了月旦评。”
周御道:“那还是托少将军的福,一回来就遇上元化公亲自下山主持月旦评,本王虽是个不入流的皇子,倒也想来看看元化公品评的当世之才。”周御摇着折扇,皇家气度尽显,和那个当日在庐州城的流民帅颇为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