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一族十万岁是正式成年的日子,他细心挑选了百件礼物一并送至篦月山,终于第一次单独与她说话。虽说十万年来他与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他一路见证着她由一个脆弱易碎的婴孩长至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她无疑是长得好看的,可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本不该为着这样一个小自己二十万岁的后辈失神,可当她再一次以成年人的模样并手于额唤他一声“大人”之时,他仍旧恍惚了刹那。
这些年她沉稳了不少,他自是知道离川蓉沅对她十分严苛。可他也知道这份严苛不无必要,更不能横加干涉。她本该是骄傲肆意的性子,却被诸多条框规矩束缚,变得稳重端庄起来。若旁人待她严苛,自己便该待她千倍万倍的宠爱才是。他知道,她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可由于如今仙妖两界局势紧张,离川蓉沅根本不可能松口放行。
他回过神来,微笑着冲她伸出手:“璨兮,我有份礼物想要送予你。”
她眨眼,伸出的手带着迟疑,半途就要缩回之时被他一把拉住,整个人都由他揽进了怀中。
“大人……”
“若无旁人,你可唤我沧沥。”双脚落地之时,他已轻轻放开她。
她面色酡红,抬眸看他,目光明亮闪动,像极了第二次见面之时她幼年童稚天真的模样:“可母亲说……”
他带着笑容看她,而她却再说不出第五个字来,红着脸上前牵住他衣袖一角,细若蚊yin地唤他一声:“沧沥……”
“好孩子。”他垂眸,嘉奖一般揉了揉她发顶,牵住她手领着她往结界那方去,“我带你去见见你的礼物。”
手心的手指纤细温暖,似乎与最初她捏住自己手指时并无二样,可又好似多了些什么不同之处。
他挑了百件贺礼,那是明面送给篦月山的,而真正送给她的,是这处洞府。
“此处名为‘蘅天’,此后它便属于你了。”他低头含住她尚在流血的指尖,察觉出她陡然僵硬的肢体后又赶紧松开来,“适才三道结界已记住你的气息,此后它们便是你最衷心的奴仆,会誓死保护你。只要你在这洞府之中,它们便绝不会叫任何人伤害于你。”
她眼睫轻颤,不敢看他:“这本是你的地方,如今却要送给我吗?”
“我是你未来夫君,我的,便是你的。”
她蓦地抬头,眼中惊喜迸裂:“那此处,便是我们共享的秘密之地吗?”
“你若想,那它便是的。”他领她走至洞中,指着角落几口箱子,“这些心法秘籍是我多年心得,你若得空不妨一练。还有,我素来对衣物没有什么研究,这些素衣白衫你若不喜……”
“不,”她急急打断,见他看来面色一红,声音渐微,“不,我喜欢的。”
他轻笑:“此后若嫌篦月山的楼阁太过无趣,便可自来此处。”
“大……”她咬唇,期盼地望着他,“那你可会来?”
他一怔,沉默半晌:“若我得空自会常来见你。”
“当真?”她双眸晶亮地仰首看他,语气欢快,“那我等着。”
这一等便是五万年。他终于做好万全准备,妖界上下整装待发,为天狐一族,更为了她。
离川自是高兴,甚至连一贯冷面的蓉沅脸上都罕见地挂起了微笑,天狐一族是从未有过的喜庆欢畅,同族宴席,连那颗顽石也来了。可不知为何,她态度变得十分奇怪。那种客气疏离的笑容堆砌成冷漠的外壳,将她牢牢包裹在其中,再不见之前那般烂漫快乐。
宴席结束,他留下来与离川商议出兵之事,她站在长廊尽头遥遥看过来,一双眸子沉静得半点不肖往日,却好似藏着千言万语要同自己诉说。
他遥遥冲她微笑,她却苍白着脸色离开了。
待得一切计划敲定他再去寻她之时,她却隔着幢幢烛火问他:“听闻大人在我出生之时便同父亲定下个约定?”
房中并无第三个人,她却仍叫他“大人”。他心中虽略有失望,却不知她为何此时问及这事,只好点头:“不错。”
她面色一白,又问:“大人来篦月山,便是因为这个约定?”
事关于她,自是如此。他又点头:“正是。”
“如此,”她垂眸轻笑,面色苍白一片,“大人,璨兮还有一事不解,不知大人可否作解?”
“你问。”
“大人可曾对任何人动过心?”她抬头看他,径直望进他眼中,带着一丝固执一丝渴盼。
他一时竟不知应当如何回复。仙妖大战在即,他早已暗自做了决定,若能战胜全身而退,回来之时便以和书为聘,昭告三界,叫她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此后山高水长,他总能弥补她这些年的沉闷寂寞。可现下她这样问,他又有什么能够给她的呢?
“璨兮知道了。”久未等到他的答复,她终于轻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说起来,璨兮长至十五万岁,除了族人,见到的男子似乎只有大人一人。父亲似乎属意大人,可璨兮尚不知情爱为何物,实在不愿就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