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熙笑了笑,说道:“我收到了你让人送来的消息,虽然知道你没有受伤,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
既然知道她没有受伤,又何必特意跑这一趟?她阿兄可从来不是这样腻乎的性子。
谢晚芳不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是担心我因为这件事对顾子初旧情复燃?”
谢承熙看了看她,反问:“他舍命救你,你当真心中没有半点动摇?”
谢晚芳沉默了一下,忽而一笑:“说来很复杂。”她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倒了两杯茶,边说道,“若说全无动摇也不对,我现在知道了些他从前行事的缘由,其实也开始能理解他的一些想法。”
“你是不是真傻?”谢承熙一听就不淡定了,蓦地抓住她递茶过来的手,“你可是差点死在他们顾家手里,便是旁的我们能不计较,可他们家在我们姓谢的为了顾氏一派牺牲落难之时不仅没有好好待你,反而还让你险些命丧黄泉这事我就绝不可能原谅!他救你一回算什么?他们顾家缺的是救人的勇气么?他们缺的是德性!就算阿父来说也没用,除非顾照之和安国公府一刀两断,否则他想都别想!再说那姓冯的女人还杵在那里呢,他又打算如何解决?”
谢晚芳忙道:“你先别激动啊,我还没说完呢。”
她暂且安抚了一番自己的兄长,然后抿了口茶,顿了顿,才又徐徐地道:“他以后的路打算怎么走其实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刚才的意思,其实是想说母债子还,有些事或许可以算了,但,往事不可追。”
“你真这么想?”谢承熙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可别在我面前嘴硬,我是知道你的,心里揣着谁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放下,如今你们又朝夕相处的,这次他是抵了母债,下回呢?再下回呢?你是不是就被他打动心软了?”
谢晚芳无奈失笑:“你别把我瞧得这么没用好不
好?这回是事出意外,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有机会对我施恩的,再说,”她眉宇间就透出些要强来,“这次他即便不出手,我也未见得就会死。”
“沙场上的事谁说得清楚?”谢承熙不以为然,想了想,干脆地道,“算了,你还是从这里脱身吧,云相看重你,你写封信给他,请他把你调去岭南他一定会同意,你和阿父待在一起我也放心。”
“不行。”谢晚芳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我要的东西,必须靠自己来挣。”
谢承熙大感莫名地看着她:“你挣什么啊?做官去哪里不能做?非要在这里来搅和。从前你是不知道我在哪里,但现在你知道了,有些事就该能退就退,能保就保。为谢家正名自有我来做,将来拿功勋来为你恢复身份也必定能成,你干什么非得让我挂两头?你从官场一步步往上爬虽然是慢了些,但却安全得多,到时我们兄妹两依然可以守望相助。”
“我……”谢晚芳张口想说什么,却突然发觉有些语塞,好像他说得句句都有道理,自己确实无从反驳。
谢承熙敏锐地察觉到她还另有所图:“你老实说,你到底还急着想要什么?”
谢晚芳回避着他的目光,手中有些无所适从地捏着已然空掉的杯子,轻咬着嘴唇,谢承熙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少顷,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破釜沉舟般地开了口。
“云玄明。”她说。
“……哈?”谢承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来着?”
谢晚芳抬眸直视着他,坚定而清晰地说道:“我说,我要云玄明。”
“……”谢承熙彻底失语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必定是觉得我自不量力。”她也不管他怎么反应,兀自一鼓作气地说道,“但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地不得了,生怕我来不及得到他。我也晓得他未必愿意答应我,可我还是想试试,是他告诉我的,将来成就前人未达之功,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她说:“家人、朋友,一身荣耀——还有他,我都要。”
谢承熙目光复杂地看了她良久,也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为她担忧。
“你啊……”他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撞了安国公府这堵南墙之后,于这些事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谁知你不仅还有,且还比从前更加敢想。”
谢晚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亦牵起唇角笑了一笑:“原本我也觉得是没有了,是他又给我一点点找回来的,教我看得更高、更远。他把我养成了这般敢想的性子,总要负些责任吧?”
“你还真能赖。敢情人家若不答应反而对你不住了?”谢承熙调侃完自己妹子,想起云澄,又难免有些担心地道,“且不说云相愿不愿意,他的身体……我怕阿父那边不肯松口。”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支持她了。
谢晚芳浑不在意地道:“我都拿命来挣了,阿父还怎么好意思不同意?那我就要去阿母灵前哭了。”
果然还是他那个勇敢恣意的阿妹。谢承熙感慨之余心中亦感到十分欣慰,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他阿妹的内心还并未失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