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悟师父每日要领着师姐们读经,若再带个人岂非连休息的时间都没了,还是我来吧。”
“玉凌若是不愿,无需勉强。”
“我没有不愿,只是觉得自己道行太浅,恐误了小友修行,这会想通了,我们既都是初学,才更适合一道Jing进。”
慧悟师太又确认了一遍,见她神色自然不似勉强,才放心下来,“那便好,你先带周小友去后面的袇房住下,熟悉熟悉观内的环境,过会该用晚膳了。”
“师父放心,弟子定会将周小友安置好。”恰好有人来寻慧悟师太,她留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顿时院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没了外人,沈菱歌的笑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抬眸看着眼前人。
獢獢还记得周誉身上的味道,围着他的脚边转圈,而后咬着他的衣摆磨牙,许是感觉到她的不痛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她。
再瞧周誉,也是在看她,一人一狗皆是副无辜单纯的样子。
“我已经拒绝了,玉凌仙姑可不能怪我。”
沈菱歌气不打一处来,他那是拒绝的话吗?他若真想拒绝,直接走人才是,故作委屈的样子真叫人气得牙痒痒。
偏偏她还拿他没办法,这可真是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她也懒得与他争论,反正他总有一万句话等着她,干脆地转身朝外走。
周誉站在原地没有动,低头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小獢獢的下巴,真是个小蠢狗,主人都把它丢这了,它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剩咱们两了。”
最可怜的还是他,竟是沦落到和只小狗儿同等地位的下场。
他正低头逗弄着獢獢,就听前头传来她不耐地声音:“还走不走,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
周誉兀地抬头,就见沈菱歌正站在不远处,不自然地撇开眼,双颊微微鼓起,看着稚气又可爱。
他的双眼微微亮起,哪还顾得上獢獢,大步朝前走去,獢獢被他带着在原地滚了滚,听着很是委屈的呜咽了两声,而这会已没人有空理睬它,任由它的呜咽声在院中回荡。
紫阳观是周允乐所赐,由京内的能工巧匠所建,自然是敞亮又讲究。
除了念经修道的静室之外,便是可供香客或是同道所住的袇房,这一个月来观内接纳了不少无处可去的姑娘,好几间袇房都已经住了人。
在这点上,沈菱歌和慧悟师太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知道周誉的脾气,怕有人会不小心冲撞了他,到时候惹了这位爷不快,他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便挑了间离众人最远也最为僻静的屋子,打开了房门往里走。
“袇房简陋,只有床榻桌椅,王爷若是觉得少了什么,就与我说,我再让人去给王爷准备。”
沈菱歌实事求是,道观的屋子敞亮不到哪去,就是最为普通的木床和桌椅,这间屋子还比其他的稍微大些,但也布置朴素简单的很。
按照过往她与周誉的相处经验,他虽不算奢靡,但也处处透着Jing致考究。光是他每日穿的那黑袍,看着与普通的衣裳无异,可仔细打量便能瞧见上面的金丝勾线,满是低调矜贵。
沈菱歌还坏心眼的想,若是他嫌弃不习惯就更好,还能顺势让他回城去,别在这瞎掺和。
可没想到,周誉四下环顾了一圈,面色不改,甚至看不出半分不适地道:“不必麻烦了,这样就很好。”
“你确定?”
“在外行军时,住得比这差多了。我头次领兵去偷袭敌寇侧翼时,三日不曾入眠,战胜回来的路上,直接便在死人堆里睡着了,险些被人当做尸体一道埋了,如今有张木床便足以。”
沈菱歌原本以为他是自尊心在逞强,还想劝他两句,没想到便听见他说起了旧事。
寥寥几句,丝毫不曾有情绪的渲染,却让人的眼前瞬间有了画面,那该是何等的Jing疲力尽,才会到这样的境地。
他们两认识这么久,他几乎从不提起往事,也不知是太过沉重还是不屑去说,她也只能凭主观意识去了解他。
像众人一样,看到一个片面的周誉,直到了解的越多,才让他愈发立体丰满起来。
见沈菱歌没吭声,周誉才略带笑意地轻声道:“吓着了?那我以后不说这些了。”
“没有吓着,我胆子哪有这么小。”沈菱歌的声音有点低,已经不声不响地移开眼,去将柜子里的被褥取了出来,小心地铺上。
周誉后知后觉,她可能不是被吓着了,而是在同情他。
他说这些,不过是从周雁荣那听了一耳朵,知道她喜欢听千奇百怪的故事,尤其是书册之外的,这才会当做笑话提起。
他也确实会示弱扮惨来引得她的视线,但从未想过利用这些事。
见此便大步上前,按住了她铺床的动作,“放心,没你想得那么惨,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非养尊处优的王公子第,也没那么多的规矩道理,凡事随心最重要。”
沈菱歌被他火热的眼神盯得心慌